乔治·西姆农短篇小说(14)

2025-10-09 评论


    “你们点的什么灯?”

    “煤油灯,吃过晚饭后,母亲有一点不舒服,就上床休息去了。她叫我打开五屉柜的第二个抽屉,把她的那些证件票据拿出来。她给了我钥匙,我拿出来以后就和母亲一起数发票,因为到月底了……”

    “皮夹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还有一些产权证书、债券和借据,还有一大叠钞票,有三万多法郎。”

    “你没有到储藏室去过吗?你点过蜡烛没有?”

    “没有……九点半钟,我把那些票据都放回原处,然后就走了,经过柜台时,我又喝了几口烧酒,要是有人对您说,是我杀的那两个老太太,那是撒谎,您最好去审问南斯。”

    梅格雷不再继续审问马尔塞,这使马尔塞的律师感到非常惊奇。

    至于南斯,他的名字叫亚尔高,因为他使南斯拉夫人,所以人们就叫他南斯。这个古怪的人战后再国内呆不下去,就来法国住下了。他是个单身汉,一个人住在隔壁店铺一所房子的小厢房里,他的职业使在森林里赶大车。

    他同样是酒鬼,最近以来,鲍特玉姐妹已经不再接待这个顾客了,因为他欠她们的钱太多了。有一次,马尔塞也在母亲的店里,母亲让他把南斯赶出店去。为了这个,马尔塞还把南斯的鼻子打出了血。

    在鲍特玉姐妹家的院子里,有一个马棚。南斯租了这个马棚存放马匹,可是从来不按期交租金。所以姐妹俩就更加讨厌他了。现在这个南斯拉夫人大概正在树林里运木材。

    梅格雷手里拿着调查材料,按照自己的思路向壁炉走去。在报案的那天早上,人们从炉灰里发现了一把锋利的大菜刀,刀把已经被烧光了。毫无疑问,这就是作案的凶器。刀把儿既然没有了,指纹也就无处可查了。

    与此相反,在五屉柜的抽屉和皮夹子上,却有许多马尔塞的指纹,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桌子上放着一个蜡烛盘,上边布满了安梅丽的指纹。

    “我看您是不打算开口说话了!”梅格雷点上烟斗,不耐烦的抱怨着。

    然后,他弯下身子,用粉笔把地板上的血迹标了出来。这些血迹的位置早已被画在梅格雷手中的平面图上了。

    “您是不是可以在这儿呆几分钟?”玛丽·拉考尔问梅格雷,

    “我要把饭锅放到炉子上去……”

    玛丽出去了。只有警长和老太婆两个人留在屋子里。梅格雷虽然是初次到这儿来,可是出发之前,他已经用一天一夜来研究这些调查材料和平面图。奥尔良地区的侦察工作做得很不错,不然他会遇到更多的麻烦。研究了材料以后,梅格雷已经有了自己的估计。因此,现在当他看到眼前的环境比他想象的更肮脏更落后的时候,也就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了。

    梅格雷是农民的儿子。他知道,在一些小村庄里,直到今天,人们仍然过着十三四世纪的生活。然而,当他突然来到这林中的小村庄,来到这店铺,来到这间屋内,面对着躺在床上的受伤的老太婆,面对着老太婆拿警惕的目光的时候,他的心情是那样的不平静。只有当他参观一所医院或一个收容所,看见那些缺胳膊少腿,身心受到摧残的人时,才会有同样的心情。

    在巴黎,他开始研究这个案件的时候,曾在侦察报告稿纸的边缘空白处写过以下几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1)为什么马尔塞烧掉了刀把儿,而没有想到他的指纹还留在柜子和皮夹上?

    (2)假定他用了蜡烛,为什么要把蜡烛又拿回房间里,并且把它熄灭?

    (3)为什么血迹不是从床边到窗户旁的一条直线?

    (4)为什么马尔塞不从通向村里的后院门逃走,而从前门逃走?难道他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有一件事使马尔塞的律师感到失望:就是在两个老小姐睡觉的大床上,找到了马尔塞衣服上的一个扣子。这是一个带绒边的猎服上面钉着的扣子,扣子的样子有一点特殊。

    “在剥兔皮的时候,我挂掉了一个扣子,”马尔塞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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