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海妖(197)

2025-10-09 评论

    但是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发生过。她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硕大躯体已在她的两腿间,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注意到,他的生命正在进入她的生命之中。她的充实感是那么持续不断,那么出乎意外,以至于头脑僵化,对一切疼楚都麻木了。
    当他开始动作时,她感到要命的痛疼,从双乳、从肋骨向下转移,从小腿、从大腿向上转移,全都集中到他入侵她的地方,她第一次在瘫软中震动了,她震颤着,感到她根本没有轻松,而是正在受到伤害。
    在一阵急风暴雨中,她想逃出来。她用掌根推他的肩膀,想推开他,摔开他。她失败了,这种努力只是加紧了他的动作,带来痛楚。她无奈地把双臂落到身旁,嘴唇乞求自由,但没有用。她躺在那儿,觉得像某种蹦到海滩上的鱼类,离开了它的生命之本,无助,害怕,大口喘气,被深深地刺中,被俘获,不管它多么努力想回到老地方,回到先前的自由中,都无济于事。
    时间几分钟几分钟地过去,无尽的巨大痛苦和凌辱,她秘密地在心里集结着,还剩下的骄傲和力量。突然,她的部队集中起了,站好了队,准备突围冲向自由,她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汗津津的双肩,用指甲狠狠地撕着,加以报复,让他也痛苦,挺起身子掀掉他。接着她明白了,她的努力被理解错了,因为他那宽大的黑色脸庞朝她露出赞许的神色。
    她发疯地在飞扬的沙子里挣扎着,但他的推进又把她压了下去,这样,她的肩膀、脊梁和屁股在白色的沙子中形成了一个深坑。就这样,他们从松软的干沙中蠕动出来,直到她下面的肌肉感觉到了比较硬的水边湿沙,她意识到,如果她再撤退,他们就到水中了。
    她没了一点力气,心慌意乱,停止了抵抗。她能感觉到海浪后留下的海水在她的肩胛骨下流动,接着更多的碎浪围住她的背和脚底。随即又浸入她的头发,有时竟冲上了胸部。终于漫了上来,淹没了他们的相交之处。
    她感到奇怪,水竟是这样。令人费解的是,它给予这种一方情愿的结合一种异教徒式的祝福和优雅。同时令人费解的是,它洗去了她身上肮脏的文明的伤痕,冲去了她的羞耻、罪恶、恐惧,最后,最后也冲去了她的限制。柔软的、凉爽的水使这种无休止的爱的行动自然而正当,此时此刻,带她到了十字路口,就这样渡了过来。
    曾是痛苦的东西变成了愉悦的,原始的和肉欲的快感通过头脑中的静脉,心脏的动脉和下面的血管传了开来。
    这样,在坚硬潮湿的沙滩上,在海浪的喝彩中,她向这种结合屈服了,这种结合凭她至今读过的、听过的、梦过的知识都无法想象。她认为,这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毫无疑问是这样,毫无疑问。她又一次想到另外她曾有过的那两个,想到她从病床上的受害者听来的东西,可怜的东西,可怜的我们,以及我们的顽固,我们的愚笨、我们的书生气、我们的想法——我们,这些野蛮人,用我们的住房、衣服、酒、药、语言,总是用语言来束缚和折磨自己,毁坏所有这一些,毁坏爱的原始行动本身,这种原始行动现在就在这儿,就像现在,除了欲念和满足,没有掺上任何别的东西。
    奇迹般地渡过十字路口,她完全苏醒了。她盲目地盯住他,好像她在盯着在一道天光中看到的某个雄伟的天神,她有一种幻觉,她已经成为少数得道者之一。这次经历将把她的生活同世上所有的生活分别开来。她不断地为她所认识的、所治疗过的,在那个遥远的、昏暗的、昏暗的古老文明世界里的女人感到遗憾,为那些从来不知道这种真正幸福的特别尺度的软弱的人类感到遗憾,为那些只知活着和死去而从来不知道她现在所知道的东西的可怜的人们而感到遗憾。使她伤心的是她不能把这个告诉他们,不能告诉任何人,永远不能。
    突然,除了她自己和这个男人她不再在乎世界上的任何人了。她抱住他,她拥有他,她同他一起癫狂,终于她听到了她嗓子里的呼喊,让它冲了出来……相信,她也冲了出来。
    村子里,重新静了下来,一切都在深夜的覆盖下沉寂下来,留到最后的主持者们也在回家睡觉或到山中去谈情说爱的路上了,这些落伍者讲话的声音比微风还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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