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中错(4)

2025-10-09 评论

    “我向您保证我十分注意您的打扮,我尤其欣赏您的鉴别能力。说真的,我有一天曾经对……一个女人谈起您……这个女人经常穿得很不入眼……虽然她花了不少钱在衣着上……她会倾家荡产的……我经常对她说……我引用了您的衣着……”朱莉对他的窘态只觉得好玩,并不打断他的话来使他住嘴。
    “您的马真蹩脚。它们简直不在前进!我得为您更换几匹马儿,”夏韦尔尼说,他感到张皇失措。
    在剩下的路上,谈话仍然是阴阳怪气的;双方只限于一问一答就完了。
    最后两夫妻终于到达了某某街,他们互相道了晚安就分别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朱莉开始脱衣服,她的贴身女仆不知什么原因出去了;这时候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夏韦尔尼走了进来。朱莉赶快遮住自己的肩膀。
    “对不起,”他说,“我想拿司各特最近出版的小说来帮助我入睡……是《昆丁·达威德》,对吗?”①
    ①司各特(1771—1832),英国历史小说作家和诗人;他所著小说《昆丁·达威德》描写法王路易十一的狡诈残忍。
    “书一定是在您的房间里,”朱莉回答,“这儿没有什么书。”
    夏韦尔尼默默地注视着衣服凌乱的妻子,这种凌乱可以增加美感。用我所憎恶的一种说法来表达,就是:他发觉她很有刺激性。“她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他这样想。于是他站在她面前,动也不动,手里拿着烛台,一句话也不说。朱莉呢,也站在他对面,手里揉着自己的睡帽,似乎很不耐烦地等着他出去。
    “您今天晚上真可爱,一点不假!”夏韦尔尼终于嚷起来,他往前一步把烛合放下来,“我多么爱那些头发凌乱的女人!”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抓住朱莉披散在肩膀上的长辫子,而且几乎带点温柔地用另一只臂膀搂着她的腰肢。
    “啊!天啊!您的烟臭简直使人受不了!”朱莉一边喊一边转过身去,“放下我的头发,别让我的头发沾上这种臭味,叫我永远也摆脱不了。”
    “呸!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这样说,因为您知道我有时是抽烟的。不要过分刁难吧,我亲爱的老婆。”他的双臂动作相当迅速,她来不及躲避,被他在肩膀上吻了一下。
    幸亏她的贴身女仆这时走了进来;这对朱莉来说是十分幸运的事,因为对一个女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类爱抚,你拒绝也罢,接受也罢,几乎都同样显得可笑。
    “玛丽,”德·夏韦尔尼夫人说,“我那件蓝袍子的上身太长了。我今天见到德·贝吉夫人,她的穿着总是十分考究的,她的上身比我的上身足足短了两只手指。来吧,拿别针马上把上身摺去一条边,看看效果怎样。”
    这时候,贴身女仆和女主人间就开始了一场关于上身尺寸的有趣谈话。朱莉知道夏韦尔尼最恨的是听人家谈论时装,她这样做一定可以把他赶走。果然,夏韦尔尼来回走了5分钟以后,看见朱莉全副心思都放在她的上身衣服上,就打了一个骇人的呵欠,拿出烛台,走了出去,这一次,再也不回来了。

    三
    佩兰少校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聚精会神地阅读。他的刷得干干净净的大礼服,他的军便帽,尤其是他僵直的胸膛,都说明他是一个老军人。他的房间里一切都干干净净,十分简单朴素。一瓶墨水和两支削得尖尖的羽毛笔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本信笺,至少有一年以上这本信笺没有用过一页。如果说佩兰少校不写信,相反他却念了许多书。这时候他在阅读《波斯人信札》①,同时在抽着他的海泡石烟斗,这两件事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使他一开头竟没有注意到德·夏托福尔少校走进了他的房间,夏托福尔少校是他团队里的一个年轻军官,长相英俊迷人,待人和气亲切,有点自负,在国防部长面前极为得宠,总而言之,他几乎在各个方面,都同夏托福尔拍了拍佩兰少校的肩膀。佩兰回过头来,嘴里没有离开他的烟斗。他的第一个表情是快活,因为他看见了他的朋友;第二个表情是惋惜,这位可尊敬的人!因为他要离开他的那本书;第三个表情是表示他拿定了主意,要尽可能用他房间里最好的东西来款待客人。他在衣袋里摸索着找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个柜,里面藏着一盒贵重的雪茄,少校自己不抽这些雪茄,却一支一支地请他的朋友抽。可是,看见过他这个手势足有100次以上的夏托福尔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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