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佩兰老兄,留着您的雪茄,我自己带着呢!”
①《波斯人信札》是法国18世纪作家孟德斯鸠的著作。佩兰少校相反。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俩是好朋友,每天都见面。
然后,他从一只优雅的墨西哥麦秆制的盒子里抽出一根肉桂色的雪茄,两端削得尖尖的,用火点着了,自己往一张小沙发上一躺,把头枕在一只枕头上,脚搁在对面的椅背上,这张沙发是佩兰少校从来不使用的。夏托福尔开始用一层烟雾包围着自己,他紧闭双目,似乎是在深刻地考虑他要说些什么。他的脸上布满快乐的光辉,看来他有一件幸福的事恨不得叫人猜出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把这桩秘密隐藏在肚子里。佩兰少校把椅子挪到沙发对面,一言不发地抽了一会儿烟;然后,看见夏托福尔不急于说话,他就问他:
“乌里卡好吗?”
他问的是一匹黑母马,夏托福尔把这匹马驱使得太累了,有害上肺气肿的危险。
“非常好,”夏托福尔回答,他根本没有听到那句问话,“佩兰!”他一边嚷一边把搁在沙发背上的腿拿下来伸向佩兰,“您知道您有我做朋友非常幸福吗?……”
年老的少校心里仔细思量认识夏托福尔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外;他没有发现什么好处,除了夏托福尔送过他几磅上等烟草以外,就只有使他受过几天禁闭,因为他参加了一次决斗,在那次决斗中夏托福尔是主角。当然,他的朋友对他表示过无数次信任,这是事实。比如每当夏托福尔值班时,他总叫佩兰代替他:他需要一个副手时,找的也是佩兰。
夏托福尔不等他思索很久,就递给他一封短信,那封信是一手用蝇头小楷漂亮的书法写在英国的油光纸上的。佩兰少校做了个鬼脸,对他来说,这鬼脸等于是一个微笑。他对这种蝇头小楷写在油光纸上给他的朋友的信,看见得多了。
“瞧,”他的朋友说,“念一念这封信。您得到这封信应该归功于我。”佩兰念下面这封信:
亲爱的先生,我们十分高兴邀请您来舍下晚餐。德·夏韦尔尼先生本应亲自前来邀请,无奈他不得不赴一个狩猎的约会。我又不知道佩兰少校的地址,所以我不能够写信约他同您一起来。您使我十分渴望认识他,如果您能带他一起来,我对您将加倍感谢。
朱莉·德·夏韦尔尼
附言:我十分感谢您费神为我抄了那首乐谱。这首歌可爱极了,我们永远钦佩您的鉴赏能力。我们每星期四接待宾客,您怎么再也不来了?您是知道我们会十分高兴见到您的。“漂亮的书法,可惜太纤细了些,”佩兰念完信后说,“见鬼!在她家晚餐真有点如坐针毡;因为规定必须穿着丝袜,晚餐以后又没有吸烟室!”
“说真的,真是太不幸了!您竟然宁愿要吸烟而不愿接近巴黎最美的美人!……我最佩服您的,是您的不识抬举。您居然不感谢我给您带来的幸福。”
“感谢您!可是我得到这顿晚餐又不是您的功劳……如果真有什么功劳的话。”
“那么是谁的功劳呢?”
“是夏韦尔尼,他曾经是我们团队里的上尉。他大概对他的老婆说:邀请佩兰吧,他是一个老实人。我刚见过一次的美人,您怎么能够要她想到去邀请一个像我这样的老丘八呢?”
夏托福尔微笑着张望那面装饰着少校房间的十分狭窄的镜子。
“您今天没有敏锐的观察力,佩兰老兄。请您再念念这封信,也许您会发现您所没有看到的东西。”
少校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怎么,老骑兵!”夏托福尔喊起来,“您怎么没有看出来,她请您是为了讨我欢喜,仅仅是为了向我证明她看得起我的朋友……而且是为了向我证明……”
“证明什么?”佩兰打岔说。
“证明……您知道得很清楚是什么。”
“是她爱您吗?”少校带着怀疑的神气问。
夏托福尔吹着口哨没有回答。
“她爱上了您吗?”
夏托福尔继续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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