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思扫视房子周围的开阔地。他看见那金毛拾-在狗道靠湖的远端趴在地上,也许是睡着了,他注意到另一条狗,在湖光的映衬下现出轮廓。这条狗在湖岸边走动,似乎也圈在一条沿灰湖走向的铁丝网狗道上。现在看不到第三条狗,它一定是在房子后面的某个地方,他忽然想到,巴克斯特在隐退到他的巢穴之前,早就已经布置好了这些狗哨,以保证最大限度的安全。基思想,如果他是巴克斯特的话,他也会采取预防措施的。
基思放下双筒望远镜,比利也放下了步枪,他们几乎纹丝不动,只能相互在耳边低语,怕惊动了狗。比利小声说道:“越来越难看清了。”
基思点点头。月亮现在已落到湖的西南端,离最高的松树仅仅十度。他曾盼望天完全黑下来,想等到下半夜三四点钟行动,那时狗和人都睡得最熟。但如果现在趁看得见时能够消灭这几条狗,那么他可以更好地在那片树林和房子之间的空旷地上摸索前进。
他们等待着,希望屋内的灯会在月亮降落在松树后面以前熄掉。
基思拿开望远镜,凝视着房子。他凝视的时间越长,它看起来越凶险:这座三角形的建筑物孤零零地高高耸立着,沐浴在月光之中;四周是一片故意清理出来的杀人区,微弱的灯光从看不见的房间的某处射出来,此刻,湖面上有薄雾升起,更增加了周围环境的神秘恐怖气氛。基思试图想象房子内正在发生什么事;安妮和克利夫-巴克斯特在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相互间在说些什么;既然两人都知道最终结局即将来临,他们会想些什么,感觉又是如何。
安妮继续望着克利夫。她想,过去三天以来第一次,也许是多年来第一次,他们的目光真正相对。许多年来她一直不爱他,他俩都清楚。最近几年以来,她甚至没有像关心一个人那样关心过他。但她从未真心要他吃苦,尽管他待她同样不好,现在,甚至在他给她造成许多肉体上的痛苦之后,她仍然为他感情上的痛苦感到内疚;她知道这种痛苦是真实而深刻的。她觉得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依恋——他早已毁了这种感情。不过,她的确希望他不曾看到他在汽车旅馆房间里看到的一切。
他似乎觉察到她在想些什么,对她说道:“你从来不会为我那样做。即使二十年前也不会。”
“是的,我不会。”她又说,“对不起,克利夫。真的对不起。你可以打我,强xx我,对我为所欲为,但我只为你感到可怜。也许其中部分是我的过错,那就是没有早些离开你。你该早让我走。”
他不答腔,但她能觉察到这几句话对他的分量,她知道,她的话只会使他更加痛苦。然而,事已至此,既然人生已被剥光外衣露出赤裸的本质,而且他已经提出了这个话题,那么该是袒露诚实和现实的时候了。她并不认为她的一番话会一下子改变他的疯狂状态,事实上这也许会火上浇油,但如果她即将死去,或两人都将死去,她希望他能知道她在临终时的想法。
基思感到那种熟悉的战前镇静支配着他;那是一种思想和肉体近乎超自然的分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知道,这是大多数人投入战斗前的一种心态,但稍后,当战斗开始时,你体内的肾上腺素释放出来,你就会突然摆脱自我克制,你的思想和肉体就会再度结合。
他想到了安妮。他希望她相信救助即将到来,希望她能坚持到底,即她不屈服,又不过分逼他。
巴克斯特从枪套中拔出手枪。他举起它,说道:“这是他的枪。我从他家里偷来的。我要你知道,如果我开枪打你,用的是他的枪。”
“那又怎样?”
他将9毫米格劳克手枪对准她,“你要现在就了结?”
她看看对准她的黑色手枪。她说:“这事由你决定,并不由我。我说什么你都不在乎。”
“当然在乎。你爱我?”
“不。”
“你爱他?”
“是的。”
他顺着枪柄凝视着她,然后却将手枪举向自己的头,打开保险栓。“你要我抠动扳机吗?”
“不要。”
“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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