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棚屋,里面很暗,但是两头的光线足以让你看清里面的船坞两侧各自?白着一艘船。右边是一艘小小的平底捕鲸船,这种船可以在沿水或沼泽地里航行;另一艘是赛艇,事实上这也是一艘“方程式303”赛艇,同戈登夫妇那艘“螺旋体”号一摸一样。在刹那间,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戈登夫妇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扰乱托宾的晚会,并还要来好好吓吓他。但我又定睛一看,这不是“螺旋体”号,而是“桑德拉”号,不过也不能排除托宾新近刻上去的可能。我想,改变一艘船上的刻字总比擦去手臂上的纹身容易多了。
但这次这艘赛艇和那艘大游艇都不如刚才那艘平底捕鲸船那样能勾起我的强烈兴趣。船上有个尾挂式马达,此外它还有副桨架,面板上还丢着两支橹。更有趣的是,上边有支大约六英尺长的竹竿,它可以帮助你在芦苇丛和灯心草丛中划动小船,因为在那儿,橹和马达都派不上用场。而且这艘船的甲板上还粘了些泥巴。在船尾还有只塑料制的箱子,里面装满了一些零星的小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压缩空气的雾角。
“你在那找什么?”
我回头一看,发现托宾先生手持酒杯站在船坞面板上。他头戴一顶复杂精美的紫色三角帽,上面还飘了根羽毛。他盯着我,同时又用手轻持着他的短胡须,这模样真跟那个恶魔靡菲斯特一模一样。
我说:“我正在欣赏你的船只呢!”
“这艘小船有什么看头!大部分人都只会注意到我的赛艇,还有那儿的克里斯工艺。”他指着那艘停泊在棚屋门口的带舱游艇说。
我说:“我还以为它叫‘金秋’呢。”
“造船的工艺叫做克里斯工艺。”
他在同我讲话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那令我反感的轻弱语调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我说:“这艘小船的价位比较适合我。”我轻松地笑了,这是我在整垮某个大人物之间的惯例。我又加了一句:“当我乍一眼看到你的赛艇时,我还以为戈登夫妇又复活了。”
他看来对此很不受用。
我又加了一句:“但后来我发现它不是‘螺旋体’号,而是‘桑德拉’号,这名字听起来更合适——又快,又滑,也很火爆。”我喜欢狠狠地捉弄一番这帮可恨的笨蛋们。
托宾先生冷冷地说:“柯里先生,晚会在草坪上举行。”
“我知道了。”我爬上船坞,说:“你在当地确实很有能耐。”
“谢谢。”
除了那个低级趣味的帽子之外,托宾先生还穿了条白色的帆布裤,一件蓝色的双排扣男便装,还有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猩红色的领带。我的天!我说了一句:“我很喜欢你的帽子。”
他说:“我为你介绍几个客人吧。”
“那太好了。”
我们出了泊船棚屋,一起走在长长的船坞面板上。我问:“戈登家的船坞离这儿有多远?”
“我不太清楚。”
“猜猜看。”
“大概有八英里吧。”
“不对,有十多英里,”我说,“因为你还得绕过好格那片大狭长水面。我在我汽车地图上查过了,大约有十英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与你在海边随便谈谈罢了。”
现在我们已回到草坪上来了。托宾提醒我:“你不得向我的任何一个客人询问戈登一案。我已经同麦克斯威尔打过招呼了,他也这么认为。而且他重申了一样你在这儿没有公务要干。”
“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向您的客人提出戈登谋杀案的警方问题的。”
“你也不许提有关戈登夫妇的任何事。”
“我保证不会。不过我想喝杯啤酒总可以吧?”
托宾先生环顾四周,发现有位年轻女士端着酒托盘,便招手让她过来,说:“到屋子里去给这位先生弄点啤酒,要倒进杯子里。”
“是,先生。”她走了以后,我想,能做个有钱人并随意对人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这种日子一定很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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