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埃尔芒丝!”她开始诉说了,“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一定得告诉你,皮埃尔又干了些什么……”
她也有这样一只变化多端的面具,她那薄薄的嘴唇,眼睛里有时闪射出一道游移不定的光芒。
马丁太太突然忘记了她刚才的话题,激动地说:“现在,您应该懂得我的处境了……当然,库歇又结婚了,可是我终究曾经做过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度过了他最初的日子,也就是他一生中最艰苦的年代……后来那个只不过是个娃娃……”
“您想得遗产吗?”
“我!……”她气愤地叫了起来,“我永远也不会要他的钱!我们并不富有,马丁没有上进心,总是受不如他聪明的同事排挤……难道应该让我去帮他维持生活吗?”
“您是不是派您丈夫去通知罗热了?”
她面不改色,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她的脸色始终是灰白的,可是她的目光有点儿犹豫。
“您怎么知道的?”突然,她气愤地说,“我希望至少没有人跟踪我们吧?喂……这太过分了!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要向上级机构申诉!”
“请安静,太太……我没有这么说……就在今天早晨,我偶然遇见了马丁先生……”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恶狠狠地打量着梅格雷。
“我真懊悔到这儿来!我想做人要光明磊落!可是人家非但不感谢……”
“我向您保证,我对您这次访问是非常感谢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头。这个宽肩缩颈的胖子使她感到害怕,尽管他的眼睛很真诚,不怀什么恶意。
“无论如何,”她声音尖厉地说,“我讲总比女门房讲要好……因为,到头来您总会知道的……”
“知道您是库歇先生的前妻吗?”
“您见过另一位吗?”
梅格雷差点笑出来。
“还没有……”
“啊!她一定会流下鳄鱼的眼泪……她现在一定很自在,库歇赚来的几百万都是她的了。”
这时她突然哭了出来,她的下唇掀了起来,使她的面貌起了变化,看上去不太凶横了。
“在库歇奋斗的时候,在他需要一个女人鼓动他的时候,她甚至还不认识他……”她不时地发出一个几乎听不到的呜咽声,是从她那用闪光丝带系住的脖子里迸发出来的。
她站起来,看看四周,为了确信自己没有忘记什么;她用鼻子吸着气说。
“可是这一切全没有用……”
在她的泪水下面出现了一丝苦笑。
“无论如何,我是在尽我的职责……我不知道您对我是怎么想的,可是……”
“我向您保证……”
这句话他的确难以说下去,幸好她自己接过了话头:“这对我是无所谓的!我的良心是平静的!没有任何人会象我这样说这些话……”
她好象忘了什么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她向四周扫了一眼,摔摔手,可是手中什么也没有,她仿佛感到有点儿奇怪……
梅格雷站起来,一直陪送她到门口。
“我非常感谢您的来访……”
“我相信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走进走廊,那儿有几个探员在谈笑。她神色庄重地在他们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梅格雷关上房门后向窗子走去,尽管天气很冷,他却把窗子开直了。他很累,就象对某个罪犯经过了艰苦的审讯一样。他仿佛很不舒服,就象人们不得不看到了习惯上以不知道为好的某些生活侧面一样。
并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也没有什么令人反感的事情。
她没有讲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她也没有向探长提供任何新线索。尽管如此,他对这次会见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在办公桌的一角,一份《警察公报》打开着,上面登着二十来幅被通缉者的照片。大部分人面目狰狞,形容猥琐。
“埃尔内斯特·斯特劳维茨,因在贝努维尔大路杀害一名女职员,被卡昂法院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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