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十分肯定。万·斯特朗既不嫉妒自己的老婆,也不嫉妒自己的女儿。巴阿斯是一切的主宰,一切皆属于他,房子属于他,所有的人也都属于他。
他们就这样在离巴黎乘有轨电车只需一个小时的奥贝尔维里埃市过日子,和外界的文明世界几乎完全隔绝,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纪。
因此,巴阿斯不会说法语,他说的是将佛来芒语、西班牙语和英语行话混杂在一起的萨比尔语。
周围的人对他们的事情知之甚少。他们有时看到巴阿斯从面前经过,他人很胖,不说话,走路摇摇晃晃,像只大猩猩。
至于万·斯特朗,人们只是远远看到他总是一个人在田间劳动。
关于他们的生活,人们所知道的也就是每周在合作社买几公升刺柏子酒,万·斯特朗有时晚上站在门口拉一会儿手风琴。
头天晚上九点,这些佛来芒人和往常一样横七竖八地睡下了。次日清晨三点,爱玛套上马车进城卖菜。当她十点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巴阿斯和塞丽娜正站在地上瞧着一具死尸。
他们发现死尸已有两个多小时,但是他们要等爱玛回来再报告警方。
每个人都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出了人命案之后大家才知遣,原来这个眼前死了的万·斯特朗因病已卧床七个星期了。时值冬季,当地人对他长时间没下地干活也就没有在意。他的家人又忽略了请医生。
“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爱玛说,“因为他不停地哼哼,所以把他单独安排在一间屋里,经常去看看他。”
法医解剖尸体后肯定地说,万·斯特朗即使不被杀,也只能再活两三天。
对一个不能动弹的垂危病人如此心狠手辣,杀人犯恐怕己经丧失了理智!
用斧头砍了三十三下!他一定昏了头。杀人凶器还没有找到。需要将一口井淘干和排干沼泽地的水再找。
“凶手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从房门口!爱玛走了之后没有人起来再把门栓好……”验尸结果表明案发时间在早晨六点至七点之间,这个时候只有爱玛一人不在现场,她此时正在巴黎中央菜市场,因此她的杀人嫌疑被排除。
对几个孩子也不得不审问一番,他们个个傻乎乎的,要么放声大笑,要么结结巴巴地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现在巴阿斯正坐在司法部的一间小屋里,他那沉重的躯体几乎把椅子压断,每当弗罗日先生有点什么动作,他便吓得一哆嗦。
他又开始流鼻涕,但似乎并未感觉到,因此法官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出声音对他说:“把鼻涕擦了!”
他顺从地擦了擦鼻子,眼睛露出仇恨的目光。
“巴阿斯经常刮胡子吗?”
不得不将问题重复多次。可是,弗罗日先生明明感到他听懂了。他先回答说:“有时候……”然后又说;“星期六……”“最后一次是谁给他刮的?……”又必须把同一问题清清楚楚地重复了好几遍。
“是我……是爱玛……另一个星期是……”“也就是说没有外人进过你们家的门槛……”弗罗日先生一反常态,点燃一支香烟抽起来。巴阿斯的眼圈发红,萎靡不振的双唇下面是一张掉了牙的嘴。
他是一种力量非凡和老弱衰败的混合体。那双一会儿显露、一会儿熄灭的冷眼又悄悄地复活了。
“万·斯特朗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人身保险?”
这一次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他作解释,因此每一个问题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实在无法计算。
“没有……”
“您平时几点起床?”
“六点……七点……”
“塞丽娜呢?”
“和我一样……”
“她说她八点起床……”
“有可能……”
“是路易丝发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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