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中一个五十岁,一个二十三岁,一个十六岁。然后便是巴阿斯。他在阴暗的屋子里默默徘徊,东张西望,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叫人把握不住,难以捉摸。
在右边一间卧室里躺着一个死人,如果旁边没有站着巴阿斯看他,你肯定会以为死者就是巴阿斯本人。他们二人有着一样的身架,同样的年龄。
但他的头颅已被砍得面目全非。法官开始数,三十一……三十二……他的头上一共挨了三十三刀……然而,竟然没有一个人哭泣!有的只是干巴巴的眼睛,恼怒的脸色,以及他们之间用佛来芒语的窃窃私语。
审问开始了,耳中听到的是一句句含糊不滑的废话,一堆相互矛盾的回答,例如:“可能……也许是吧……谁知道呢?”
非常明显,他们在撒谎,但个个都不慌不忙,十分镇静。
他们开始意识不清地讲述另外一些故事。
意识不清!这是强加于人的无法说清的印象,让人觉得一下子倒退了几个世纪,退回到一个蒙昧主义和没有道德概念的时代。
好像看不出哪个孩子是谁生的。其中最小的孩子的母亲是那位十六岁的姑娘。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人说得清!
弗罗日先生深切地感到案情越来越复杂,一天比一天复杂,甚至一小时比一小时复杂,因此,他赶快离开现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并叫人将巴阿斯立刻带到他面前。
女人们都在原地被监控起来。她们并不因此而感到不便,就像房里躺着的死尸对她们来说无所谓一样。作为午餐,她们每人吃了一大盘子酸奶拌土豆。
确定每一个佛来芒人的身分是一项艰难的工作。可以说几乎没有证件,手头掌握的全部材料也就是一本比利时军人证书和一份出生证明摘录。但是弗罗日先生在巴阿斯在场的情况下,总算把他们每个人的大致情况整理出来了。
巴阿斯,让·约瑟夫·阿尔方斯,生于比利时安布尔市的内罗泰朗村,农场工人。在阿尔龙第二枪骑兵团服役三年,去过美洲。十年后携带二万法郎返回,并再次遇到万·斯特朗。这是一个野蛮粗鲁之人,满脸胡颓。
万·斯特朗,彼得·典古斯特,生于内罗泰朗,是个日工。与巴阿斯在同一骑兵团服役。在阿尔让特伊附近租了一块地并在那里定居。后与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结婚。样子像只大猩猩。塌鼻子。
爱玛·万·斯特朗,生于在东格尔,啤酒店服务员,直到在巴黎中央莱市场一次销售活动中遇到万·斯特朗并嫁给他。
塞丽娜,长女,二十二岁,三个孩子的母亲,孩子的父亲据传是巴阿斯。
路易丝,小女儿,十六岁。她孩子的父亲也可能是巴阿斯。
巴阿斯从美洲带着在煤矿挣的钱回来之后便开始寻找儿童时代的伙伴万·斯特朗。他终于在阿尔让特伊找到了他,并从此住在他家。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巴阿斯帮他干活。
后来奥贝尔维里埃的破房子出售,巴阿斯将它买下,万·斯特朗便成为巴阿斯的佃农。
但实际状况有些不清不楚,他们没有账目。巴阿斯整日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干。只有万·斯特朗一个人下地劳动。
是爱玛每天清晨三点起来套车,把蔬菜拉到巴黎中央莱市场出售。
塞丽娜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巴阿斯用她的名字在银行开了个账户,存入一千法郎。以后每生一个孩子都存上一千法郎,对路易丝的孩子也是如此。
但是,只有塞丽娜一人有权与巴阿斯同住一个房间。其余所有的人都挤在另一个屋子,一个三岁的男孩只能睡地上的草垫子。
两年以前,巴阿斯继承了一笔数目不大的财产,大约一万法郎,他将钱存入银行。
他是个百分之百的文盲,不会写字,画个十字代替签名。
而万.斯特朗能读会写,大部分手续都由他经办。
因而在对一个问题的回答上便出现了矛盾。
“您是否和爱玛·万·斯特朗也有性关系?”
巴阿斯的回答是“有,没有,可能”,以及不知代表何意的含混不清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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