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女人们(153)

2025-10-09 评论

    差10分5点时,特丽萨给杰弗里写了张便条说是去取火腿面包,而且提醒西蒙兹太太务必亲眼看见哈尼希先生收到这张便条,免得因为她缺席而耽心。5点正,她在篷车方向盘后面坐定,准备去海滨。
    她有点吃惊,发现埃德-克拉索斯基给她留的地址,不在她预料中的马里布,而比马里布靠前得多,靠近多方出资建筑的桑塔-莫尼卡码头。这儿有一大片肮脏的停车区,还有一些很不清洁的灰色木头房,也许有十多座,用的是质量不高的墙板结构,样式低矮,坐落在高居于海滨之上的悬崖上。廉价的旅馆和制汉堡牛排的简陋小屋排列在道路两侧。特丽萨暗自思忖,这是波西米亚区,就像她已经脱离开了的格林威治村。不过,回到充满活力的生活中去还是不错的。
    埃德的公寓原来在二楼。特丽萨拿着本子、炭笔和夏季用的白色手提包,爬上那滑溜溜的、吱喳作响的楼梯,来到外露的走廊上面。两个肮脏的、皮肤晒得黑黑的、浑身湿透了的小孩,大概是女孩吧,从她身旁擦过去,追逐着跑下了楼梯。特丽萨发现她的衣服稍稍被弄脏了点。她继续沿走廊走去。侧边踏板有几滩水,还有一个洞,那里的木板已经损坏、腐烂。她终于来到了埃德公寓的“圣所”。
    她敲门。
    “进来。”
    她推开门,那道破损的绿色房门,走了进去,她在门内站了一会儿,接着随手关上门,试着计眼睛习惯暗处的环境。埃德坐在一张填得很厚的大椅子上,一只腿搭在边上,他正从罐中吸着啤酒,同时在收听袖珍收音机中的高声棒球广播。他又穿着那件饰有“天堂公园”字样的T恤衫和白色短裤,衣服起了皱,衣边颜色都褪了。虽说他的脸似乎比她记忆中的要胖一些,可是衬衫和短裤却绝妙地突出他那身体呈现出的强壮和男子气概。他的二头肌令人难以置信地大。短裤外的两条大腿简直像没有树皮的树干一样。
    “嘿呀,”他边说边招了招手。他朝着收音机点了点头。“他们在菲利,整个第三场打得难分难解。”
    特丽萨仿佛理解似的轻轻点了下头。埃德不久喝完了啤酒,这才记起了对客人应有的态度,即刻立起他那大块头躯体。“呐,请别客气。”他说。
    “哦,谢谢尔,埃德。”
    她将素描工具放在桌子上。
    “你来是有准备的。”他说。
    “不错。”
    “啤酒怎么样?请喝一杯。”
    “假如你同我一起喝一杯的话。”她一生中从来没有饮过国产啤酒。这是冒险的一天。
    “我已喝了三听了,不过我不是那种说‘不’字的人。请原谅一会儿。”
    他走进那像小厨房的地方。趁机会特丽萨观察起他们的瓦尔戴莫斯的卡尔特修道院,他们的帕尔马,他们的马加卡。在有砂子斑点的破烂地板上,覆盖着一张椭圆形美国早年的编织大地毯。除了一张垫得很厚的椅子和沙哑的无线电收音机外,其余的家具是弹簧已断裂的绿色长沙发和几张破损的藤椅。有两盏现代的强反射灯。墙上挂着米莱特的“天使”,也许是房东的。还有贝娄的“夏凯的晚”复制品,可能是原先的房客,十有八九是拳击家留下的。墙上钉有三张杂志中的裸体女人照,胸部和屁股异常大。这些女人裸体照取自她不知道的某种刊物——“花花公子”。在一张上面有哈罗德-里德-格兰吉的亲笔签名。还有两张照片,很好地装在相框里。一张是埃德,身穿橄榄球服,蹲伏着,样子很凶猛;另一张照片中的人,她记得是杰基。
    特丽萨向窗边——肮脏的网窗帘分开着——注视着下面那多岩石的海滩。一位肥胖的女人盘腿坐一张军毯上面,正在切香肠。一位瘦削的潜水员正在调整他的战神牌安全帽,一位白肤金发的瘦女人正在帮助他。还一群尖声喊叫的浑身湿漉漉的小孩子。
    特丽萨谨慎地关上敞开的窗户,可是外面的噪音仍旧通过玻璃和薄墙传进来。她朝黑洞般的卧室走去,那儿挤放着两张没有床头的大床。床上被敷衍了事地整理过。还有两张藤椅和一个旧的油漆已经剥落的棕色衣柜。
    “不坏吧,嗯?”她听见埃德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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