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阿尔贝蒂……一会儿见月亮侍女。”
保罗朝南走向宽阔的大道,他紧挨路边行走,避开偶而驶来的车辆,心里一直在打着问号,按阿尔贝蒂所说的,凯思琳怎么那么激动?她今天早上到办公室去想对他说什么?
成千上万朵鲜花所发出的混合在一起的香气湮没了保罗。他透过那一排排的桉树、围篱、花木丛和蕨类植物和栅格门,看见了一处巨大的天竺葵花床,然后是桔子树、粉红色的木槿。在一株香蕉树旁边,还有白色矮牵牛花围起来的正在盛开的紫菀花。
保罗在想,这个理想境界的外部环境,与居住在内的人们,特别是他过去两周中所会见的那些女人,与这些幽雅的别墅中的特殊的女主人,实在令人难以谐调。瞧瞧这番景致,保罗想,他凝视着前草坪、花园和富丽堂皇的别墅,这里每一样东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从美学角度看是迷人的。浓密的簇叶,绿得不能再绿了,那住房是大得不能再大了。车库里塞满了耀眼放光的车辆,还有那沐浴着阳光的孩子、雇佣着的女仆。你可以这么说,这里是人间的天堂,宁静、融洽、快乐;里面的这些哺乳动物,宁静、融洽、快乐——你会如此说,但你一进去就发现不是这样了,因为他已经进到里面来。他、霍勒斯、卡斯和查普曼博士已经进到里面来,在那优雅的外表背后,他们又发现了些什么呢?匍伏着的生灵正在与侵扰的人类的瘟疫作斗争,不仅只是这里,到处都一样,思想的停滞与干枯、心地的饥荒、窒息得濒于死亡的灵魂,何处不是?保罗极力想法去捕捉会见中的片断,那些被温暖的强烈爱情、真挚的亲密感情所加固的人们,那些完完全全结合在一起的人们。有一些这类人,但很少,极少。至于说到其它的……那么凯思琳算哪一类?
正当他走近海滩车道时,他看见凯思琳绕过拐角向他走来。她肩上披着褐色的羊毛背心,穿着衬衣和裙子,脚上穿着低跟鞋。保罗挥挥手,等待着,她没有向保罗回答致意。
凯思琳走近身边时,保罗注意到她面部的紧张的表情。“凯思琳,我正要去找你。”
“你有香烟吗?我的抽光了。”
“没有。”他歉意地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他的烟斗。
“没关系。”她的双手没着没落的样子。“刚刚发生了件可怕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事?”
她继续朝自己的房屋走去,保罗在她身边跟上去。
“萨拉-戈德史密斯,”她说,“她死了。”
“谁?”
“萨拉——你见过她,保罗,昨晚上,就在昨晚上。她就是那长着黑头发,在脑后挽一个发-,样子像西班牙舞蹈家玛塔-哈丽的那一位。”
保罗立即回想起她来。他记起了那张拉丁人的脸,而这个希伯来人的名字似乎不属于这张脸。他还记起了她穿着的紧身衣,用珠子装饰的披巾和浑圆的大腿。
“不错,”保罗说,“我想起来了,她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晓得。警察说她丈夫杀害了她。”回忆那位玛塔-哈丽的丈夫倒是容易得多了。一位和蔼的衣着皱巴巴的男人,一双表示歉意的眼睛,还有像动物胶似的手。阿伦?阿贝?萨姆?不错,叫萨姆。
“萨姆-戈德史密斯,”他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断定,这全被混淆了。我是间接听说的。警察和救护车走后,她的邻居皮德逊太太打电话告诉我的。皮德逊太太从萨拉的私人电话簿中发现了我的名字。我是她最近的邻居,所以她打电话给我,她有孩子需要照料,而看孩子的人又非常不安,呆不下去,所以孩子们从学校回来后,我便过去帮帮忙。”
“他们逮捕萨姆了?”
“是,我想是这样。不,他们把他带进去审问。就这样。他们在浴室里发现了一张便条。她的行李都打好了。很明显,她今天早上想离开萨姆——去与另一个男人会面——她一直在干这种风流事——在所有人中竟有萨拉,我敢打赌,我简直不能相信。”
“可它发生了。”保罗轻淡地说。
凯思琳望着保罗,眼神十分不安。“不错,我相信你经常听说过这种事。可是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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