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做了件发狂的事,我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在我上周会见的妇女中,有一个妇女使我大为气恼。她是个有罪的人。她已有孩子。我一直在密切注视着她。今天早上,我见到了她,我想对她做爱,可她不干。她每天都在跟另一个男人睡觉。我盯着她。我记不起具体细节了。我强迫她做爱。她跌倒并死去了,这是个事故。不过,我能证明是出于事故的机会很小。这个女人的名字叫萨拉-戈德史密斯。我要驾着道奇到什么地方去,找一个最简便的方法或驶下桥,或驶下悬崖。这是最好的结局。我感到高兴。那个上帝①可以从我的军人保险金偿还这辆车。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也不在乎是否因我的事将这个项目送进地狱去,因为,对性的这些所有的强调作法一点好处都没有。让他们将我火化。一年后很快就会与你们见面。
卡斯-米勒
六月七日
①谑指查普曼博士。
保罗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好,拿在手中,继续站在门口,凝视着外面的游泳池。起初,卡斯最后遗言全部含意的严重性,并未渗到他的脑海里。他的注意力是在卡斯自杀身亡的这一事实上,它的突如其来令人难以接受。然而,事实确已存在,刚才已经被旅馆的前台职员所证实,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地方,查普曼博士认领了一篮子骨头和碎肉。
保罗记得,卡斯活着时他一点也不喜欢他。不过现在,卡斯已经不存在了,对死去的人只能讲好的,只能想他好的一面。这只是文明游戏中的组成部分。他想,你会喜欢每个已经死去的人,因为你活着,因此就有优越感,你喜欢他们,道理就像你喜欢穷人,残废人、少数民族和年纪很大的人一样,因为你高高在上,而他们却在下。公理就是公理,可怜、痛苦、迫不得已的卡斯。然而,遗言的严重性最终产生了震惊。可惨、痛苦、被强迫的萨拉,可怜的萨姆。
一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倒成了“上帝”。在一个陈尸所里,躺着卡斯-米斯;在另一个,或者在同一个陈尸所里,躺着萨拉-戈德史密斯。在单人牢房的铁棂子后面,有一个很快像他们一样死去的叫萨姆的肥胖生意人,然而在这儿,高高地站在那花花绿绿的山丘上的却是他,保罗-拉德福特,作家、科学家,手里握着有一张纸,一张可以将一个被判定死刑的心身已碎的人,释放到活人的、优越人的世界上来。
起初,保罗没有注意驶向陡峭公路上来的那辆轿车。只是后来,当它转向贵宾停车处时,他才认出,这是辆黑白两色的洛杉矶警察的警备车,他看见查普曼博士出现了,他激烈地说着话,打着手势。那个坐在驾驶盘后面的人仍然没有动。不过,在后座上的另一个人,一个穿着便服的人,走出来和查普曼博士一起朝庭院走去。
当他们走得更近时,保罗的手指捏紧了那封信,他作为“上帝”宣布了他的最后的圣旨:不错,我,保罗-拉德福特,手持这神圣的文件,郑重宣判:你,萨姆-戈德史密斯,可以获得一份生还的礼品,正因为这样,那么你,乔治-G-查普曼,必须接受这块死亡的头巾。以牙还牙,正是这无情的希伯来人的宣言。躺在厨房地板的萨拉将用查普曼博士报告的死尸在天平上维持平衡。
他们从保罗前走过却没有看见他.查普曼博士谛听着那个大肩头的侦探在说话,保罗听到了一些片断。
“……有关轿车的报告表明,没有内件损坏或者传动装置失灵的现象。不过,那些见证人坚持说那辆车突然急转弯。你能肯定他没有喝酒吗?”
“只是在社交场合,社交场合下。他戒酒走到了极端。进行酒精试验,你就会——”
“试验那些残存的部分吗?”
他们走出保罗的视线,不过,他们显然停在走廊楼梯的下面。
“呐,你必须记住我的话,”查普曼博士说,“米勒先生没有喝酒。”
“你有没有什么理由相信他感到失望?”
“恰恰相反,当我昨夜见到的他时,他非常快活。他正盼着回家去——到学校去,就是这样。”
“呐,这倒把我难住了。没有刹车的痕迹,所以我不能说他是否失去控制或者甚至超速行车。我认为这是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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