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使人心摇目弦,激奋不已的夜晚,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如此。对保罗,更是其妙无比。他发现查普曼博士机智敏捷,尽管对所从事的工作缺乏幽默感,但是一个像他自己一样博览群书的人,一个有催眠作用的谈话人。这晚保罗有几次把自己从那语流中拉开,端详着查普曼博士,看到的是德怀特-穆迪①比利-桑戴②。查普曼博士不光具有尖嗓音、单调乏味的口才,而且对他的使命有股专心致志、狂热鼓吹和盲目热衷的劲头。在他谈论男人和妇女中的调查对象时,用一种人们在谈论比目鱼时也许使用的毫无血性的超然态度。当他谈论性的问题时,用的也是人们在谈论一件家具或穿着的衣物时所用的那种随随便便的口气。
①德怀特-穆迪(1837-1899),美国福音传教士。
②比利-桑戴(186-1935),美国福音传教士。
当他们穿越校园时,保罗意识到——这种意识在他们以后的旅行中得到进一步确认——查普曼博士对外界情况毫无知觉或敏感。他对观光和风景不感兴趣,没有意识上的反应。他甚至对作为具体的人类的人群也不感兴趣,那些能够对他的统计数表和代号作出奉献的人当属例外。也就是在这天晚上,保罗第一次小心翼翼地猜度起查普曼博士私人的性生活来。后来,霍勒斯告诉他曾经有过查普曼夫人的事情,并且重复提到在密尔沃基市有个姿色秀美的中年妇女的谣传(请注意,尽管查普曼博士确确实实每月只身去密尔沃基几次,但仅仅是谣传罢了)。不过,如果此传属实,这种事情只是一种解剖学上的需要而已。
在这整个的晚上,保罗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在等待着,担心这种结局不出现(这种担心出自他在学术上根底不深方面。因为他甚至连个有硕士学位的讲师都不是,只是普普通通的教师而已。这使他有时感到自己没有资格加入这个俱乐部),最后,事情终于来了,他毕竟没有感到吃惊。
“在这一点上,我深感遗憾,不过,我不得不让多米尼克走啦。”查普曼博士说。
他们走到有山墙的标有希腊字母的房子前,查普曼博士站在镶石的路边上,很费周折地点上了一支香烟。
“一个好人,”他继续说道,呼出一口烟。“可惜他与一个天主教姑娘结了婚。她和她的全家为了他这份不光彩的职业拼命地敲打他——他想回到他的第一次的工作上——当我发现他时,他从业于生理化学——不过,他对我有一种确凿无疑的忠诚感。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与我们一起会见访问,走遍全国。不过现在,他变得不耐心和烦躁,我们正在核对资料,这个情绪没有好处。”突然,他透过烟雾盯着保罗。“你不是天主教徒吧,对吗?”
“我的母亲信仰约翰-加尔文①的教导,我父亲信仰鲍波-英格索尔,”保罗说,“我有一位姐姐在纽约,她信奉玛利-贝克尔-埃迪②。至于我自己——呐,我想我最信仰的是沃尔特埃雷③。”
①基督教加尔文派以创始人约翰-加尔文命名。
②玛利-贝克尔-埃迪(1821-1910),美国基督教科学创始人。
③沃尔特艾雷(1694-1778),法国作家、哲学家。
查普曼博士对着铺设的地面凝视了一会儿。“我们向回走吧。”他说。
他们现在走得慢多了,查普曼博士又恢复了谈话。“有一幕开场,”他说,“我们正在准备上演,这也是最后一幕,但这正是用来衡量我们的一幕。我现在因为要辅导生理学、心理学、社会学、内分泌学和人类学方面的专家,忙得缓不过气来。在这方面,我需要个粗通文学——并对各科略知一二的人,来帮助这些演出。”他瞥了保罗一眼,“一个能写你那样的书的人。”这是整个晚上他作的唯一的失于轻率的举动。
就这样,不出一周,在部分时间工作的基础上,保罗成了这个小队的一员。在其后的一年里,最新的调查正准备出版。保罗越与查普曼博士密切合作,他就越崇拜查普曼,并且在查普曼身上看到他一直希望他父亲所具有的那种品格。因为,在保罗的心目中,查普曼博士具备了像某个崇拜偶像头脑中的三块宝石:方向明、干到底和信心足的三大特点。
保罗对查普曼博士的崇拜注入进项目的本身里面去,所以有时候,除了学校那间小房子以外的所有世界似乎成了原始的、茫无所知的,只有等待这种圣谕给这个黑暗的年代带来复兴。查普曼博士每天上午、下午,每晚从八点至午夜辛勤地工作着。保罗也总是伴在他身旁。对里查德-伯顿所做的注释稿上已经集满了灰尘,密尔沃基的武士表演场中有一个啦啦队员不见了,福雷斯特的姑娘发出了叹气声,于是探视四周,寻找更有希望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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