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项目结束,那本书送去出版时,保罗有种古怪的失落感,某种他所需要的和所包含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他的生活。而且,当这本书印刷并出版后,有一种可怕的担忧。它会被接受吗?或者,这所有的信念和努力是不是一场错觉?接受是可能的——像所有的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书籍那样,是会被接受的——只是限于专家和类似的门外汉。在其后的歇斯底里的兴奋中,保罗忘记了他的职业、他的事业、他个人的梦想。他所要的只是继续成为这项新的冒险的一部分。
当这第二次冒险取得的巨大成功从而确保第三个调查项目的顺利实施时,查普曼的第三个调查项目《美国已婚女子的性史》业已处在筹备之中。保罗获得了作为调查队成员的一项永久性工作。他的薪水增加了25%。不过,即使不增加工资,他也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放的。他辞去了讲授“英国文学——从博罗到比尔兹利”的讲师职务,成了一名女子性行为的专业调查员。
基础工作打好之后——诸如研究的方向,题目的规划,问题的分类,与友好学院的组织、宗教组织、公共俱乐部、家长教师联合会等的协调,旅程的日程表便制定出来了。至于人员安排,查普曼博士对他的小分队进行了精简。第一次调查时,一共有他们两人,他本人和一名助手;第二次调查时,涉及的范围更广,共有七名会见人员,部署成两支力量。不过现在,对于第三次调查,查普曼博士决定重新压缩他的突击队人数。为了一贯到底,机动灵活,节约开支,这一次,共有四人和一名秘书。查普曼博士,霍勒斯,保罗和一个左撇子、年轻的心理学家西奥多-黑恩斯组成了这支小分队。贝尼塔-塞尔比,一个面色苍白、性情孤僻、淡黄色头发的29岁的姑娘,一个工作狂,是这个小队的秘书。贝尼塔按要求在小分队每到达一个城市前两天飞到那里,调好机器,停在那里做好文件工作。这14个月的旅行是从明尼苏达州开始的,又转移到佛蒙特,然后弯弯曲曲,跨州越区,最后来到加里福尼亚。启程前一个月,西奥多-黑恩斯辞职了。他在华盛顿获得了一个政府部门的工作——这是他与查普曼博士有联系的结果——这对他靠自己的双足独立于世界是重要的。查普曼博士的劝诱完全失效,黑恩斯离开了小分队,卡斯-米勒接替了他。
查普曼博士曾跑去芝加哥会见投考者,卡斯立即向他提出了申请。卡斯是一个动物学家,在一家规模不大但级别颇高的俄亥俄学院里任职。他教四个班,正在攻读哲学博士。他的背景,非常类似查普曼博士本人。他那凶狂的强烈情感——查普曼博士仓促之间误认为是献身精神——竟是那样地具有感染力。经过查普曼博士24小时的识破一切的询问和对其背景的表面检查后,卡斯总算过了关,成为该队的第四名成员。
一周之后,因为办妥了他在俄亥俄的事情,卡斯来到里尔顿,日夜不停地进行材料汇报工作。霍勒斯认为他还不错,但保罗却不那么肯定,卡斯个头不高,但很结实,具有运动员的体质。他肤色发黑,有种郁郁沉思的美,像是哈姆雷特①的化身。他头发黑而呈波浪型,眼睛很小,嘴唇圆厚。他清洁得发光,所穿的衣服也无懈可击。他走起路来像矮脚鸡一样昂首阔步,许多矮人都这样。在他身上,有一种弦上得太过、发条卷得太紧的感觉。他用一种发狂的办法锻炼,身体强壮,工作永不疲倦。通常,他寡言少语,这点起初倒骗过了保罗,使保罗相信他有内秀。他习惯玩世不恭,举止粗鲁(只从某种说话态度看,因为他实际上很有学问),喝酒有节制,喜欢远距离一声不响地步行。保罗常常想,必须好好了解他一下,不过说真的不喜欢他。
①哈姆雷特,莎士比亚悲剧《哈姆雷特》的主人公。
在过去紧张的14个月中,保罗终于把他了解清楚了。衡量他个性的各方面因素,保罗得出结论(对他自己),在卡斯身上,使他最感抵触的是他对妇女和性的态度。既然他们所有的人日复一日地忙于研究妇女的性行为,任何对纯科学态度的背景就显得特别引人注目。查普曼博士不在普通的临时安排的性谈话之列,一般也不乘车外出。他高高在上,不在评判之列。霍勒斯对此已经麻木,好像他在他那离了婚的老婆身上已经花掉了他最后的感情投资。保罗想像霍勒斯的性欲商数很低,所以,通常情况下,他与世隔绝,隐居在他私人的幻想世界里。保罗他本人,经历了查普曼博士的男子单身汉调查中的各种发现,就他的欲望和行动而言,在加人这个小分队以前,早已变得正常了。最近,他已经把他的肉体的欲求升华到工作中去。他现在发现没有女人他也可以效率很高地工作几个星期。每天进行的过度的性谈话,长时间的情况记录,不间断的旅行,使得他软弱无力,酒精和睡眠已经成为代替肉体性爱的令人满意的东西。不过那时情况常常是最后总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大腿、女人的乳胸,而且突然之间,他的情感被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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