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厄苏拉对过的皮椅里坐下。“应该去换换衣服了吧?”他用询问的口气说,一边搅着咖啡,一边朝她的加衬的长罩衣点了点头。
“我已经化好了妆,里面的衣服也穿好了,只是穿上件裙子就行了。”
“他们要在这儿呆多久?”
“两周,我想。他们还要到火奴鲁鲁去。”
“就应该这样生活。”他喝着咖啡,“也许,如果我今天见到伯雷,下午我们就去夏威夷。”
厄苏拉的心思早已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谁是伯雷?”她尽本份地问了一句。
“伯雷,”哈罗德很理解她的话意,不好意思地重复了一下,“他拥有伯雷减价杂货店,这里的地面上有十处,对我是笔大买卖。在我那家旧商行干活时,我曾接触过他几次。”
厄苏拉记得,所谓旧商行是指贝弗利山上的凯勒公司。哈罗德从大学毕业后,一直与那些熙熙攘攘、工资付不足的众多会计们一起干。由于突然爆发出一种要自立的莫名其妙的念头,他于3个月前离开他们,自己开了一间办事处。他雇用了两个个伙计——不过,厄苏拉发现,现在要付钱的是她。她为此深感不快。
“好,祝你走运。”厄苏拉说。
“我很需要这笔生意,”哈罗德承认道,“我于5点在市区与他会面,也许晚餐回来得迟一点。”
“哈罗德,你知道我们要带福斯特夫妇去潘内罗处。你必须准时到达。”
“哦,我将尽力赶到。不过,伯雷先生是个重要人物——我不能半道中断,这次事关重要。”
“福斯特更重要,你不能去。”
哈罗德没有争辩。他站起身,慢慢地收拾起杯子和碟子,并把它们叠放在盘子上,然后走了出去,而这时,厄苏拉又重新校对起文稿来。哈罗德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
“厄苏拉。”
“什么?”她把放在面前的那页纸的“不利”一词划去,在上面写上“有害”二字。
“我希望你能够下去到那间办公室里去一下,那里属于我的家具连一条腿也没有。我一直在等待你去看看。”
“我会去的,一旦能抽出身来就去。”她不耐烦地回答。一会儿,她抬头看着他,露出了笑容,语气也柔和了些,说道:“这你知道我一直多么忙。不过,我一定去。”
“我想,可不可以在星期五——”
“星期五我打算举行盛大的午餐会,招待福斯特夫妇——所有的宣传方面的人,还有演员……”突然,她拍了一下手,“我的上帝,我答应了凯思琳-鲍拉德,星期五早上我要去听查普曼博士的演讲。这可怎么办?”
“查普曼博士?是那位性专家?”
“不错——他要在联合会上演讲。我以后将告诉你这事的所有情况。我必须好好想想。”
哈罗德点了点头,离开她到厨房去,那位黑人佣人哈利正在那里给电冰箱除霜。厄苏拉坐回摇椅,闭上了眼睛。查普曼博士本应该是只百灵鸟,可是眼下成了个讨厌的东西。她是个干工作的妇女,抽不出时间去听他的有关性的胡扯淡。她干脆就给凯思琳或者格雷斯打个电话,以早有事务约会为理由辞掉它。到底,福斯特毕竟是先来的。
这样,她仍感不满意。她站起来,找了支香烟和银质烟嘴,把烟插上去,在沉思中点上了烟。她感到,她比她起初所想象的更加盼望着去见查普曼。她穿过房间,停留在书壁前,找到《美国单身汉的性研究》,把这册厚厚的书从架子上抽出来。她缓缓地翻阅着,在这儿或那儿停一停,去思考统计数字,或者一长段文字所表示的意思。恰像她第一次读到它时那样,她被迷住了——倒不是因为其中的人物与她有什么关系,而是由于他们所敞开的卧室的大门通向了其它的生活。
就是在她把这本书放回到书架上时,这篇文章的标题已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形成并显现出来。它应该这样写:“‘查普曼博士与我会见之日’,撰稿人:一个郊区的家庭妇女。”当然-,这个所谓的郊区家庭妇女,应是厄苏拉她本人。这个题目登在《家庭生活》杂志上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应把它处理得格调轻松,文字幽默,语气俏皮,但是仍伴有足够的能使人引起争论的提问和回答,以便使这篇文章具有很高的引用性。而且更好的是,与查普曼博士或者他的小分队的某个成员的会见,可以为福斯特的杂志制造一篇绝妙的话题,进一步加强她在福斯特心目中的一个有能力、有智慧而又具有永恒女性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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