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发问:“你说,你不能构想做这种不贞行为。你压根儿从来没有想到过吗——仅仅是想它?”
“我告诉你,博士,没有。”
“在你与你丈夫抚摸或行房事时,你曾不曾希望或者梦见他是另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或者是某个你认识或遇到过的特定的人,或者仅仅泛指其他另一个人?”
“我没有这种希求和梦想,博士。”
在丛林中仍然存在着这种气味和瑟瑟声,不过,他此时放下了他的来福枪。她回答中的过度的气势可以表示出厌恶和震惊,以及她的防范。他掂量了一下可能性,扫视了一下她的问题单,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年轻的妇女,有知识的年轻妇女,能够信守她的婚姻契约。
“很好,哈尼希太太,让我们继续进行。”
当特丽萨驾驶着篷车沿着太平洋岸边的公路朝着康斯特布尔湾行进时,她知道,今天不是去海滨游玩或解闷消愁的好日子。近处,天空中悬笼着墨一般的乌云,似乎与那波涛汹涌的海水贴得很近。从大洋上刮来的阴冷的海风,凛烈刺骨。前方的公路和左边的使人扫兴的海滩,杂乱地布满了岩石和海草,显得很荒凉。这些是月黑天的荒野,狂风大作的所在。这是那从伍赛灵高地斯拉希克拉斯-格兰奇去的旅途。我知道你,艾丽斯-贝尔,因为今天早晨,我就是你。
这次会见定是人们议论的话题,特别一旦她知道,查普曼博士本人便是她的提问人。然而这时,她对什么会引起人们议论,什么不会引起人们议论的事情,已经不太感兴趣了。即使是她那美妙的化装舞会(在这个聚会上,要求每个妇女打扮成查普曼博士会见时自己希望成为的那种人),也没有激起她的情绪。因为这次聚会一接到通知就要开,她只好决定打电话邀请她的客人。她已经打了一半电话,她打算剩下的电话待会见结束后中午打,可眼下已是中午,而她被载向——不,是主动开车到——这个海湾来。为什么?为了思考。思考什么?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意义,我不知道,你平常总是想起什么?艾丽斯-贝尔?
她在那儿呆了10分钟,收拾她的物件。会见后,她在屋边停下车,换了件百慕大短裤,后来,又重新换成她去年在巴尔博亚穿过的那条短网球裤,又找到她的米色灯芯绒上衣、毛毯,临走前才想起抓上本书。
她踏着小路向康斯特布尔湾走下去。将毛毯铺在硬沙上,坐了下来。天气很冷,她高兴自己穿上了那件灯芯绒上衣。她还没有来得及察看周围的海滩,现在,她环视了一下,当她看见他们四人时,她并没有感到吃惊。他们在二对二地用橄榄球玩一种粗野的体育捉人游戏。
她拿着在大腿上翻看的那本书,不知过了多少分钟,连书名也懒得瞥他一眼,只是毫无掩饰地观看他们的游戏,或者直截了当地说,观看他的游戏,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都是些关于爱的游戏和预戏的不相干的问题。什么像查普曼博士这样一位非同凡响的大人物竟乐于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也就是说,如果它们是无足轻重的话。她猜想他知道得最清楚。真是莫名其妙,这竟使她感到悲伤。
她重新看过去。他比她曾经记得的还要高大。也许,那是因为他现在没穿那种不体面的运动短裤而穿了件紧身运动裤的缘故,全长的,像她在波因特参加田径动运会上所见到的军校学生所穿的一样。他从腰以上光着身子,大块头。
她等呀,等呀,最后游戏向她靠近,就像第一次那样,他在沙地上跋涉着向她走来,回头向上看,那个橄榄球高高地在空中旋转着朝他飞来。她看见那球马上就要砸到他头上,落在她身上。当球和人赫然逼近时,她尖叫一声发出警告,迅速低下头,捂上了眼睛。她听见球落沙中发出扑的一声和皮革的打滑声,方才意识到她没有被球碰着。她睁开了眼。
他高高地站立在她身前,对她咧嘴微笑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对不起,太太。”
“太太”这称呼使她羞惭地感到老了。她坐直起来,她的胸脯向外凸出,她的灯芯绒上衣敞开了。他有些稚气、年轻,但亦不是那么年轻了。他的方脸属斯拉夫式的,没有刮脸。她断定,有六英尺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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