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特写照片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来阿姆斯特丹时,我设法找过,想把这些照片一起带来,可是我一张也没有找到。我问过父亲,但他是那种典型的心不在焉的人,他也记不清这些照片放到哪儿去了,我想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已把它们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了。不过,我想他也许把它们交给了教育部,教育部又将它们转交给了戴克哈德博士。”她一副满怀希望的神情,“或许你可以问一问戴克哈德博士。”
“是的,我想我要去问问他。”
“不管怎么样,我想你从埃德隆那里已搞到一套照片。”
“我的确有,只是——嗯——都不太重要。我只是想能多看一些照片。”
她好奇地看看他,他避开她的目光,忙着把地板上散放的照片收起来,放回硬纸盒里。
照片放好以后,他意识到安杰拉还在仔细观察着他。
“史蒂夫,”她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我是在躲着你吗?”
“是的。发生了什么事吧。你什么时候才会再爱我呢?”
他感觉到脖子后的肌肉发僵。“安杰拉,等我能再信任你的时候。”他说。
“难道你现在不信任我吗?”
“不,”他生硬地说,“不,我不信任你,安杰拉。”
他终于说出来了,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他再一次愤怒不已,而且认为自己愤怒得很有理由。他直视着她,做好迎接她抗议的准备,可是她一言不发,也没有什么反应。她美丽的面孔上,除了睫毛时而闪动几下外没有一点表情。
“好吧,”他说,“既然你问到此事,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默默地等待着。
“我不信任你,是因为我无法冉相信你说的话,”他说,“安杰拉,上星期你又对我撒谎了。你从前对我说过谎,不过,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无关紧要。可是这次不同寻常。”
他期待着安杰拉做出反应,可是她仍毫无反应。她看上去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悲伤。
“关于圣山的事情你对我说了谎,”他继续说道,“你告诉我你同你父亲一起去圣山找过彼得罗波罗斯院长。你告诉我院长认真研究了纸草纸文稿,并且证实了它们的真实性。这件事你还记得吗?全是胡编乱造的谎话,安杰拉,这我知道,因为我亲自去过圣山。你知道上周我去过圣山吗?”
“是的,史蒂夫,我知道。”
他没有问她如何得知的。他不想岔开话题。“我去了圣山,而你却没去。1000多年以来任何女的都不允许踏上那个半岛半步。你从来未去过,你父亲也没去过。今天早晨以前,院长从未见过你父亲——或者从未见过纸草纸文稿。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不,我不能否认,史蒂夫,我不会否认的,”她的声音低得仅能到被听到的程度,“我的确对你说过谎。”
“那么你怎么能指望我信任你呢——信任你呀——怎么叫我相信你说的话呢?”
她闭上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脸,而后又痛苦地看着他。“史蒂夫,我——我不知道是否能让你理解。你大多时候都在用理智思考,而很少用心去体会。只有心才能体会到有时候谎言是最真实的东西。史蒂夫,当你从巴黎给我打电话时,我的心能感知你的心,能听出你的本性,而你的本性是最令我担忧的,也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的本性如何?”他咄咄逼人地问。
“你的怀疑主义,你那个理性的、自我防卫、自我保护的怀疑主义。或许,它对你来说是自我保护,史蒂夫,能使你免受伤害。但是这种怀疑主义是反生活的,它站在你与生活之间阻止你接受或者付出真爱,深爱。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是无法爱的。你从巴黎打电话时,我就知道你又在怀疑我父亲的发现的真实性,知道你刚获得的一点信仰又丧失了。你又在变成那个你父母、妻子和孩子,还有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接近的史蒂夫。兰德尔,你看看你自己,面对着世界上最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学者和圣经专家提供的百分之百的真实性证据,却偏偏又在想方设法怀疑,否定我父亲在奥斯蒂亚-安蒂卡挖掘到的奇迹。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盼望你回头是岸,相信我。这不是为了我父亲,而是为了你,所以当时我就向你撒了谎。我记得圣山上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的名字,事实上我父亲与他通信时我看过信。但是对于圣山我一无所知,所以撒了一个露了马脚的谎。是的,我说过谎,我是准备说谎的,我告诉你我们去过圣山,以及所讲的其它任何事情都是有所准备的,我只想千方百计地阻止你否定给你的存在赋予意义的最后一件东西。你好像一门心思地要去做弗鲁米想去做做不成的事——毁掉‘第二次复活’——我父亲毕生的心血,人类新燃起的希望,最后还有我们的关系以及你本人。史蒂夫,这就是我尽力阻止的一切。很显然,我失败了。你还是去了圣山,很执着地去了,可是当院长不同意你的看法,反倒证实了我们的观点时,你很不满意。不管能找到什么证据,你仍然保持怀疑态度。刚才我看出你并非真正对照片感兴趣。你在寻找其他的什么东西——且不管它是什么——这东西要能说明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因此我愿意再次说谎来阻止你的自我毁火。为了阻止你走向自我毁灭,我甘愿撒1000次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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