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警察之所以在调查的开始阶段就把池内排除在外,恐怕就是因为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那么,财田社长死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我试着问。
“从常识上来看是川上董事。因为虽然曾根会长当上了社长,但是社长的后继者目前来看只可能是川上董事。”
“但,那个人是很难让人想象会做出杀人这种事的。我也曾见过他,看起来人品很温良敦厚。而且,他从学生时代起就和财田社长是朋友了。”
“不能说是朋友就没有杀害的理由。”
池内冷淡地说。我突然感到背上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而是因为我感觉出他扭曲的性格里有种令人讨厌的东西。
私生子、十岁丧母、在别人的同情中长大、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和幸运,又以恋人的死告终。
他所经历的人生的辛酸是我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与此同时,他还必须在他人面前维持作为社会成员必须具备的勤勉、认真的形象。
从懂事的那天起,池内肯定一直过着忍从和屈辱的日子,因而才养成这种习性。但这种习性如果稍稍过头,就会像反作用一样突然产生刚才那种冷酷的表情。我虽然能够对此表示同情,但是心情却不舒服。
也许池内现在连一个交往的朋友都没有。对于我这种远方来客,他甚至连冲咖啡这种基本的待客礼节都没有。他如此地封闭自己,怎么会有人接近他呢。
“北见的工厂大吗?”
“没有多大,从业人员算上打零工的大婶们,充其量一百多人吧。”
“很冒昧,我想打听您一件事。芙美子去世后,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那回事的。别说女朋友,我连亲近的朋友都没有交往。”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的心情十分暗淡。
“那么说,没有人来过你这里了?”
“是的,谁也没有来。我也不想让人来。不过,偶尔有从东京来出差的阿水到我这里。”
“阿水——是什么人?”
“啊,就是曾根科长。现在已经升到财务董事这一重要职位。从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我在曾根家一直称呼他公子。但我现在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再叫他公子吧,所以私下里我叫他阿水。”
“是啊”,我随声附和。在家中如果被须美子称呼“公子”,该是一种很复杂的心境。
“阿水住我这里是为了节省差旅费。他虽然是个很有钱的公子哥,但也有相当世故的一面。”
我总觉得池内的话让人泄气,听着听着心情就变得忧郁。
“你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茶杯嘛。”
我转换了话题。
“如果用这样的杯子喝咖啡,想必很享受的。”
我本想挖苦他用粗劣的茶水来招待我,但池内好像毫无反应。
“啊,那好像是在法国还是什么地方买的高级茶杯。她喜欢那类样式的。我一次还没有使用过。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也不想碰它们。话说回来,我却舍不得扔掉。”
真是冷淡的措辞。一般人要是在北方的城市里过这种寂寞的生活,怎么着也会想办法改变现状的。可是我感觉这种生活倒正好适合这个男人。
但是,往财田芙美子的坟墓上献花的人的的确确是这个池内。难道这正体现了他那种曲折的感性世界。他虽然没有坦率地承认,但他对芙美子的爱情或许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那么,”我毫无意义地说着站起了身,“打搅您了。”
“啊,您要回去了吗?”
池内坐在原位,抬起脸好似依依不舍地说。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薄荷?”
池内对着已经走到玄关穿鞋子的我说。
“薄荷?……”
“是的,我在栽培薄荷。以前北见可是世界第一的薄荷产地。因此,我试着栽培。反正自从芙美子去世后,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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