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死(188)

2025-10-09 评论

  “不爱了,”我坦率地告诉她,“但是我觉得在没有了你之后,日子很难过。”
  有好一阵子她不说话,然后用加重语气的口吻重复说道:“我是认真的。我非常认真地问你,你还爱我吗?”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她:“当然爱。”我说的是真心话,可是我说话的语气也告诉了她:虽然我仍然爱她,却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种程度的现实,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么宽厚地待她了。我看得出来她立刻就领悟到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呢?”她问我,“你对我们以前的争吵仍耿耿于怀吗?”
  “除了你和奥萨诺上床的事,其他的一切我都能原谅。”
  “但是那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似乎很委屈地说,“我仅仅是和他上床而已,很快就完事了,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个我不管,”我淡淡地说,“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去倒了另一杯酒,喝了一些后,就和我上床。她的肌体对我仍有魔力,我认为这种魔力除了来自那些愚蠢的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恐怕还来自某些科学原理——一个人的那些数以百万计的细胞碰到异性的那些相同的细胞后,就会彼此吸引。异性相吸的说法绝对正确,这和权力、阶级或智力无关,也和道德或罪恶无关,只不过是异性之间相同的细胞的本能的吸引而已,如果从这一观点来看性爱问题就容易理解得多。
  我们正全裸地躺在床上造爱,詹娜丽突然推开我,坐了起来。
  “我必须回家!”她急促地说。
  她这样做并不是故意来惩罚我,看得出来她是因为不能忍受继续呆在这里——她的身体几乎要蜷缩起来,容貌由于紧张而显得憔悴,这一切似乎是某种可怕的打击造成的。她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毫无道歉和找借口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安慰我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的表示,只是简单地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我必须回家!”
  我也不敢去碰她或安慰她,只是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这没有什么,我能理解。我陪你下楼去取你的车吧。”
  “没有这个必要,”说着她已穿好衣服,“你不用去了。”
  看得出来,她不能忍受和我呆在一起,她要的是我马上从她的视野里消失。我目送她走出套间,我们都没有吻别的打算。她在掉过头去之前企图对我微笑告别,却笑不出来。
  我关上房门,上好锁后,又回到床上。奇怪的是我的自尊却没有受到伤害,我对刚刚发生的事完全理解,同时还觉得她这样做对双方都是解脱。我随后几乎立刻睡着了,没有梦的干扰,事实上这是我数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科里正在制定最后计划来免去郭鲁尼伏特的职务,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叛徒的行为,况且他也准备给曾经对大酒店做出杰出贡献的郭鲁尼伏特以最好的照顾,给他一大笔钱,还允许他保留在酒店里的套问。到时候,郭鲁尼伏特除了不再掌握实权,其余的一切都照旧。当然,他还永远拥有他那支“铅笔”,仍然可以招待他的那些朋友到桑那都大酒店来赌博,因为凡是郭鲁尼伏特愿意为之好客地做东的善举,都是有利可图的。
  科里想,如果郭鲁尼伏特不曾中风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准备这么安排的。自从郭鲁尼伏特中风以后,桑那都大酒店的收入就在滑坡,病魔使他再也不能迅速拿出应变的措施,不能在关键的时刻定出正确的决策。
  然而科里仍然对自己的这个计划感到有点内疚,郭鲁尼伏特待他情同父子,帮他登上了权力的宝座,科里忘不了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岁月——聆听他讲故事,陪他到赌场去巡视,这都是些多么值得怀念的快乐时光。科里为了郭鲁尼伏特甚至忍痛割爱,甘愿让他首先享受卡罗的青春,那个美丽的“查理-布朗”。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极想知道查理-布朗现在人在何处,为什么她会和奥萨诺私奔。他回忆起自己如何碰上了她。
  科里一直都很喜欢陪郭鲁尼伏特到赌场巡视。郭鲁尼伏特通常都是在子夜时分和朋友或某位女郎共进晚餐后再下楼到赌场去巡视他的王国。在那里他用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寻找背叛行为的蛛丝马迹,剔出内奸或是外面来的骗子。这些坏蛋全在企图摧毁他的上帝——百分比。
  科里总是紧紧地跟在郭鲁尼伏特的身旁,留意着他如何在赌场那厚厚的地毯上走过时吸取能量。他似乎每走一步都变得更加强壮,更加挺拔,连脸上的气色也随着迈出的每一步而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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