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用他的大拇指往门口一指,告诉那个还立正站着的德国人到门口去等着。那德国人脚跟啪地一声立正鞠了躬就快步出去了。沃尔夫大笑起来,把那张调查表轻蔑地往桌子上一扔。
“从来没入过纳粹党,没入过冲锋队,没入过希特勒青年团。哼,我跟纳粹分子不共戴天。”
他们都笑起来,埃迪知情地摇摇头,“他们都是这样说。这个沃尔特正对你的心思,沃尔夫。那时我同他一起在军政府时他就对德国佬特别强硬。”
“是吗?”沃尔夫扬了扬沙色的眉毛,“这是唯一办法。”
“对,”埃迪说:“我们在军政府时遇到件麻烦事。德国佬给所有的德国住房送煤,可是一到星期六该绘格罗思的犹太难民营送煤时,不是卡车坏了,就是那个管煤的德国人说没有煤了。是这家伙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倒想听听这事。”沃尔夫说。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一派逢迎讨好近乎油滑的姿态,听人说话时他不住地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英格博格端来了酒杯,酒瓶和果汁。埃迪配了四杯酒,其中一杯没有倒杖松子酒。他把那一杯给了戈登-米德尔顿,占领军里唯一不赌钱、不喝酒、不追女人的,所以上校要撵走他,他给德国人留下的印象很坏。
“还是说说那回事吧,”戈登说。他那低沉的慢吞吞的声音是一种谴责,不过这是一种温和的、乎心静气的谴责。
“好,”埃迪说,“是这样,莫斯卡每个星期六都得跟车到难民营、看着把煤送到那儿。有一个星期六,他正在玩掷骰子,就让卡车自己去了,煤没有送到。莫斯卡着实挨了一顿臭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开车把他送到卡车抛锚的地方,他把那几个司机教训了一番。”
莫斯卡伏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不安地抽着。他记起了那回事,他知道埃迪会大加渲染,把他说成一个残暴的家伙,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对那些驾驶员说,如果他们不想开车他可以释放他们,并保证不伤害他们。但是,如果他们还想吃这碗饭的话,最好还是把煤送到难民营,哪怕是自挑背扛也要送到。有一名驾驶员走了,莫斯卡记下他的名子,然后给大家发了香烟。可是埃迪却把这事说成听上去象是莫斯卡一对六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接着他到那个管煤的官员家里去找他,我听见他用英语跟他谈了一会儿。那德国人到家后正在大吹大擂。从那以后,星期六下午莫斯卡放心掷镊子,煤自然会送到难民营。真是个出色的行政官员。”埃迪赞许地摇了摇头。
沃尔夫一直点着头,表示理解和满意。“我们这里就需要这样的工作人员,”他说:“这些德国佬干了坏事受不到惩罚。”“你现在那样干不大好,沃尔特,”埃迪说。
“是啊,我们正在教那些德国佬什么是民主,”沃尔夫说,挤眉弄眼的样子把莫斯卡和埃迪都逗笑了,连米德尔顿也露了笑脸。
他们慢慢她呷着酒,过了一会儿,埃迪站起来看着窗外经过的一个妇女,她正往出口处走去,“这儿也有好事,”他说,“你想不想乐一乐?”
“这是调查表上的问题,”沃尔夫说,他正要再补充点什么,通往走廊的房门啪地打开了,一个高高的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被推了进来。他的手腕上镑着手铐,还流着眼泪。他后面跟着两个穿深色宽松衣裤的矮个男人,其中一个走上前来。
“多尔曼先生,”他说,“我们抓到了这个偷肥皂的人。”沃尔夫失声大笑起来。
“肥皂大盗,”他告诉埃迪和莫斯卡,“我们丢失了很多按规定要发给德国儿童的红十字肥皂。这两个人是城里来的侦探。”
两人中的一个动手打开手铐了。他把食指点在那孩子的鼻子下面,摆出一副当老子的姿态说:“不许装哑巴,嗯?”那孩子点点头。
“别去掉铐子!”沃尔夫突然喊到。那个侦探往后退去。
沃尔夫走近那男孩,用手把他的头往上一拨。“你知不知道这肥皂是发给德国小孩的?”
那男孩垂着头,没有答话。
“你在这里工作,我们信任你。以后你再也不能给美国人服务了,不过,你要是写一份检查,签上你的名字,我们就不办你。同意吗?”
那孩子点点头。
“英奇博格中沃尔夫喊道,那德国打字员走了进来。沃尔夫朝那两个矮个男人点点头。“把他带到那间办公室去,这姑娘知道该怎么办。”他转过来对着埃迪和莫斯卡,“太简单了,”然后他表示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大家都省事,那小家伙要关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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