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K(28)

2025-10-09 评论

  “先知”让人叹为观止。
  “先知”在他二楼的居室内接待了克里斯蒂,他的居室套房包括一个精巧的卧室,一个挺大的镶着蓝色瓷砖的浴室,里边装有高级浴池和淋浴喷头,以及大理石长凳和嵌进墙里的扶手;甚至还有一个书房,包括藏书室和一个安逸舒适的休息间,书房里装有典雅的壁炉,周围摆着色彩鲜艳的沙发。
  “先知”在书房的休息间里,坐在一个特殊设计的可调控移动的轮椅中,他身旁是一张桌子,面对面放一个沙发,茶几上准备好了英国茶。
  克里斯蒂就在“先知”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喝一口茶,咬一口夹心饼干。象往常一样,克里斯莱对“先知”的神色感到十分欣喜,他的眼光里有人世间度过了一百个年头的长者才有的凝重。但是在克里斯蒂看来,“先知”也确实已至垂暮之年了,在他六十岁的时候容貌开始变丑,慢慢到现在一百岁时简直是老得不成样子了,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他的皮肤粗糙得象虾皮,光秃秃的头顶上尽是苍蝇屎一样的黑斑点,从他的昂贵华丽的衣服里伸出来的两只手象花豹的爪子——在他垂暮之年也没减弱讲究衣着的虚荣;他的脖子上松散地系着一条丝绸领带,脖子象树皮一样满是皱格,背驼得把前胸挤成了一小点,你可以用两个手指头夹起他的腰,而他的两条腿比蜘蛛脚也粗不了多少。然而他的面都表情却不象一个行将就水的人,并没有受到衰老的蚕食。
  克里斯蒂给“先知”倒上了茶,他们饮着茶,相视而笑,足足有好几分钟没有说话。
  “先知”先开口说道:“你来是要取消我的生日晚会的吧,我猜想是这样,找和我的助手们都一直在看电视,我告诉他们找的生日晚会推后了。”他的声音低沉按哑。
  “是的,”克里斯蒂说,“不过只推后一个月,你能等这么长吗?”
  他笑着问道。
  “没问题。”“先知”说:“电视上放的全是那玩意儿。听我的话,孩子,趁早买进一些电视台的股票,眼前这场悲剧和以后的每一个悲剧会使他们大发横财,他们是这个社会里的害人精。”他停顿了一会儿,越发低声地问道:“你那亲爱的总统准备如何处理这一切?”
  “我比以前更加钦佩他,”克里斯蒂说道,“遭遇了这么惨重的悲剧,我从来没见过谁处在这种情况下象他那样镇静自若,他比他妻子刚去世那会儿要坚强得多。”
  “先知”干巴巴地说:“当对你最糟糕的事果真发生后,你还承受了它,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说实在的,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啜了一口茶,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抿成了一条线,象是在他满足皱纹和黑斑点的脸上抓了一道浅白色的伤痕,接着他又说道:“如果不违背你工作规定或对你的总统的忠诚的话,为什么不对我讲讲你们将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克里斯蒂知道这才是老头活动的所在——时时处在权力的核心,“弗兰西斯对劫机者迟迟没有提出要求感到忧虑,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克里斯蒂说,“他觉得这个兆头不好。”
  好长时间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先知”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眼皮底F的肉泡耷拉着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克里斯蒂说:“我确实担心弗兰西斯,他不能做得太过火。万一要是他女儿出什么差错的话……”
  “先知”说道:“那一定会引起危险的冲突。你知道,我记得弗兰西斯-肯尼迪小时候的样子,他天生就是个人物,给我印象很深,他是他家那帮小孩的娃娃头,常护着小的,还挺能讲和,有时候他比任何小霸王都更厉害,看似纯洁的人做起事来往往更心狠手辣。”
  “先知”歇了一口气,克里斯蒂往他半热余温的杯子里又倒了些热茶,他了解老头有个怪癖,除非是极热或极凉的东西,否则他就不愿意下口。
  克里斯蒂说:“无论总统告诉我怎么做,我都会做的。”
  “先知”的眼睛突然睁得又大又亮,他挪揄地说道:“过去这几年你变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人,克里斯蒂,幸好还不是十分愚昧残忍。历史上有些被冠以‘伟大人物’的人有时面临这样的困境,就是木得不在国家和上帝之间做出抉择。有些有信仰的人最终选择把国家的利益放在了对上帝的信仰之上,以为这样的举动很崇高。
  但是,克里斯蒂,我们现在面临这样一个危急关头,就是我们必须做出抉择,是把我们献身于国家呢,还是为了全人类的生存。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原子时代,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新问题,一个从来没有给每个人提出来的问题。想想看这种情况,如果你站在你的总统一边,是否会危害到全人类?这个问题并木象放弃信仰上帝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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