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殡葬那一天,是在早上,不是很早,因为我醒得太晚,我刚要从楼梯上下来,我见到了他们."
"好,说下去,说下去他们干了些什么?他们有什么动静?"
"他们也没有干什么.反正,拿我看到的来说,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事,也没有多大动作.他们踮着脚尖走了.我当然认为他们是进去整理陛下的房间的.他们原认为你已经起身了,结果看到你还没有起身,他们就想慢慢走出去,以免惊扰你,惹出麻烦来,如果他们并非已经把你吵醒的话."
"老天爷,真是他们."国王说.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有点儿傻了眼的样子.他们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直抓脑袋.然后公爵怪模怪样地笑了几声说道:
"黑奴们这一手多么漂亮.他们还装作因为要离开这片土地而伤心什么似的!我相信他们是伤心的.你也这么相信.大伙儿个个都这么相信.别再告诉我说黑奴没有演戏的天才啦.哈,他们的表演真是够精彩的事,完全可以糊弄任何一个人.依我看,在他们身上,可发一笔财.我要是有资本.有一座戏院的话,我不要别的班子,就要这个班子可现在我们把他们卖了,简直是白送.我们没这份福气,只会白送啊.喂,那张白送的票子在哪里那张期票?"
"正在银行里等着收款呢.还能在哪里呢?"
"好,谢天谢地,这期票就保险了."
我这时插了话,好像胆小怕事地说:
"是出了什么事么?"
国王突然一转身,十分生气地对我说:
"不关你的事!不许你管闲事.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只要你还在这个镇子上,这句话,你可别给忘了,你听到了吗?"接着他对公爵说,"我们只有把这件事硬是往肚子里咽,决不声张.我们只能默不作声."
在他们下楼梯的时候,公爵又偷偷地笑起来,说:
"卖得快来赚得少!这笔生意真不赖真不赖."
这时国王回过头来,凶狠地对他说:
"我正尽力而为嘛,正尽快拍卖掉嘛.就算最终捞不到赚头,或是倒贴了不少,什么都没有能带走,那我的过失也不一定比你大多少,难道不是么?"
"当时要是能听从我的劝告,那他们就会还在这屋子里,而我们就会早走了."
国王强词夺理地回敬了他几句,转身把我当成出气筒.他责怪我看见过黑奴从房间里那样走出来的时候没有过来告诉他说再傻也会知道是出了事啦.然后又转过去对自己骂了几句,说全怪自己没有迟一点儿睡,早上就自然可以多歇一会儿,他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他们就这样唠唠叨叨走了,我呢,高兴得快死了,我把事情推在黑奴身上的路子生了效,黑奴呢,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过了一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我就下了梯子到楼下去.我走过姑娘们的房间,发现门是开着的.我见到玛丽.珍妮正坐在她那只旧的毛皮箱的旁边.箱子盖是打开着的,她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前往英国去.不过此时她住了手,膝盖上放着一件叠好的衬衫,双手捂着脸,正在哭泣.见到这个景象,我心里十分难过自然人人都会难过的.我走了进去,说道:
"玛丽.珍妮小姐,你生来见不得人家不幸的境地,我也不行总是不行.请告诉我吧."
她就对我说了,是由于黑奴的事不出我的所料.她说,她美妙的英国之行差点儿给毁了.她说,既然知道了母女从此分离,再也见不到一面,她不知道以后怎么会高兴得起来说着说着又哭得更加难过,双手往上一抬说:
"哦,天啊,天啊,多么悲惨啊,今生今世不能再见面啦!"
"不过她们会相见的不出几个星期这我可知道!"我说.
天啊,我还没有仔细想一想,就这么轻易说出口她呢,不顾我往后退,就两条胳膊紧紧围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发现自己说得太突然了,也说得太多了,突然间感到左右为难.我让她等我想一会儿,她便坐在那里,很激动却很不耐烦!样子漂亮,神情有点儿快乐而舒坦,好象一个人刚把病牙拔掉.我于是又思索了起来.我跟我自己说,当一个人处境困难的时候,勇于站出来,把真相给说出来,那是要冒风险的.我虽然没有经验,不能说得十分肯定,不过依我看,事情是这么样的.可是,我总认为眼前这件事说实话比撒谎好得多,也可靠得多.我非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时间时多多琢磨琢磨.这委实是件怪异的事,不能寻常可比.我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我临了对自己说,好吧,不论怎样都要试一试吧.这一回啊,我非要站出来,把真相给说出来,尽管这很象是坐在一桶用火点燃起来了的炸药上,看看到底会把你崩到哪儿去.于是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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