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见细心收集被认为是鸟窝的残骸,将收集到的东西装进袋里之后,站了起来。
“收集那个干什么用?”岸有点不安似地问道,他似乎已经注意到像浅见这样的一个采访记者不是要指出警方的调查也有不完备的地方吧?
“呀,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在浅见看来,这是十分重要的证据,而岸却进行露骨的讥讽。事实上,他对警察如此忽视基本的检查感到愤怒,这种情绪岸也一定有所察觉。所以归途中谁也不说话,车内弥漫着窘迫难受的气氛。
一回到阿南市,浅见就要求把他送到牟歧线阿南站,并在那里下了车。
“不去警署吗?”岸失望地问道。
“唉,我有急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见了!请代向署长问好!”
从阿南到德岛大约二十五公里,特快只要二十五分钟,普快需要四十分钟。这一段地势大致平坦。火车在原野上飞快地奔驰,具有乡村风貌的小城镇一个接一个飞掠而过。在斜阳的照射下,从车窗向外望去,每一个城镇似乎都缺乏生机,呈现一派萧条的景象。
在那平和的田园风光中,突然“促进吉野河河口堰建设!”的标语牌从眼前闪过。列车刚过小松岛市,离吉野河还很远。可以说这里是吉野河河口堰不会产生直接影响的地方,所以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有推进派。浅见觉得从那块标语牌里仿佛听到了德岛县经济界的悲鸣,德岛县产生过总理大臣,并出过警察出身的强人政治家,但是正因为他们总是把清廉当作商品来出售,所以还没有彻底贯彻像新近出身的总理那样,使用露骨的利益诱导型的政治手腕。在德岛县民感到自豪的同时,一定也有难以言表的不满。
吉野河河口堰计划对德岛县经济界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巨大项目。在这经济低迷之际,超过一千亿日元的工程充满了诱惑。倘若建造了河口堰,吉野河会发生什么变化?对自然环境和生态链造成何种程度的破坏?行政方和反对派的各自主张,以及专家学者的评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到底谁正确实在难以分辨。在赞成还是反对两种意见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许首先相信经济效益的准确性。
远眺飞速离去的城镇,想象着世代居住在那里的人们的情景,一股空虚、茫然的感觉袭上心头。想起今尾武治老人曾说的“最初是建活动坝哟”这句活,仿佛现在才知道似的。行政方面提出河口堰建设计划时,建设已既成事实,如老人预言,也许事情已经开始运作。
说起天下名川——吉野河,追溯过去,曾在上游建造水库,两岸筑起高大的堤坝,每次都引起巨大的变化,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可是对于几乎每年都要爆发的洪水的威胁,吉野河流域的人民都要竭尽全力,拼死抵抗。这里面,也许有万不得已的必然性,而所谓的期待经济效益这种不纯的、恣意的目的一点也没有。
但是,河口堰(活动坝)建设计划明显地把经济效益这个次要的目的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意图扩大赞成派的势力。人们感到,在这气势面前,筑坝有无必要,环境是否破坏,这些学术争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初气势强盛的反对派,给人看起来总觉得疲于奔命。行政方面可作为日常工作进行促进活动,所以是以逸待劳。而反对派是无偿劳动,与获得日常生活的来源完全没有关系,反而会带来生活窘迫、在社会上吃不开等许多负面影响。有没有出路他们完全不清楚。在漫长的斗争道路上,他们的能量是有限的,也许会被推进派的巨大洪流所吞没。穴道湖、长良川,有明海——这些在日本所进行的大型项目,都有前车之鉴,即都落得了不可改变的结局。
俗话说:“愚蠢是人造出来的!”吉野河河口堰建设是否属愚蠢的选择?浅见是门外汉,归根结底是一无所知。但显而易见建设计划裹挟着不纯的动机,一旦破坏了自然面貌,吉野河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在知道这些情况的基础上,如果要德岛县民“开绿灯”,那也只有一种选择。这也许是从东京来的一个采访记者说三道四的理由。
那些且不说,不可忘记的是与建设汁划有瓜葛而死去的人们。不,在至今真相不明的情况下,还不能马上断定是否与建设计划有关。但是至少可以表明那是有疑问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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