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委员会成员又一次赞同地咕哝着,斯克雷托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位朋友已经结了婚,现在却要对不负责任的性行为的全部后果而烦恼,但是,你以前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同志!"
斯克雷托医生沉默了一阵,然后再次转向克利马,"你没有孩子,现在请诚实地告诉我:你真的会由于这个问题同你的妻子离婚吗,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这不可能。"克利马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斯克雷托医生叹道,"我接到一份精神病学报告,大意是说克利马夫人正患有自杀意向,这孩子的出生会危及一个人的生命,毁灭一个婚姻,并再产生一个未婚的母亲。我们能做什么呢?"他再一次叹息,接着拿起笔,签署了表格,并把它推给两个己婚女人。她们也叹息着,在下面签上她们的名字。
"履行这道程序将在下周星期一早晨八点。"斯克雷托医宣布道,示意茹泽娜可以离开了。
一个健壮的女士转向克利马,"你留在这儿一下。"茹泽娜离开后,她继续说:"堕胎并不是象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它会带来大量失血。由于你的不负责任,你将使茹泽娜同志失去她的血,你只有偿还它才公平。"她把一份表格推到克利马面前,说:"在这里签字。"
困惑的小号手服从了。
"这是一张自愿献血的申请表。你可以去隔壁房间,护士马上就会给你抽血。"
12
茹泽娜低垂着眼睛迅速穿过候诊宝,直到弗朗特在走廊里朝她喊叫,她才看见他。
"你在那儿做什么?"
他那狂怒的眼神使她害怕,走得更快了。
"我在问你,你在那儿做什么?"
"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如果你知道,那就不要问。"
他们正在下楼梯,茹泽娜匆匆忙忙,想要躲开弗朗特,躲开这场谈话。
"这是流产事务委员会,我知道它,你想要他们把胎儿打掉!"
"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不能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和我也有关系。"
茹泽娜猛地一冲,几乎跑起来,正好把弗朗特甩在后面。当他们到达浴室大门时,她说:"你敢跟着我。我在工作。现在不要打扰我。"
弗朗特很激动:"用不着你告诉我做什么!"
"你没有权利打扰我!"
"你也没有权利把我关在门外!"
茹泽娜飞快冲进大楼,弗朗特紧紧尾随其后。
13
雅库布很高兴,一切都结束了,只有一件事留待他去做:向斯克雷托告别。他慢慢地动身穿过公同去马克思楼。
从相反的方向,沿着宽宽的公园人行道,过来二十多个小朋友,由他们的老师带领。她的手中握着一根红绳头,孩子们排成单行纵队,抓住那根绳子行进。他们走得很慢,老师给他们指点着各种乔木和灌木。雅库布停下来,由于他从未研究过自然科学,从来也记下住一棵桤树是一棵桤树,一棵鹅耳枥树是一棵鹅耳枥树。
"这是一棵美洲椴树。"那个教师说道,指着一株灌木似的、发黄的树。
雅库布端详着这些孩子,他们全都穿着蓝外套,戴着红帽子,他们看上去好象是小兄弟姐妹。他仔细看着他们的脸庞,觉得他们似乎不但在衣着上而且在面貌上都彼此相象。他们中至少七个孩子有着显著的大鼻子和大嘴巴,看起来就象斯克雷托医生。
他回想起那个小客店主人的大鼻子孩子。斯克雷托的优生学的梦不仅仅是一个幻想,这可能吗?这一地区真的在成为斯克雷托上帝的殖民地吗?
雅库布发现这个想法很荒唐。这些孩子看上去相象,是因为世界上所有孩子看上去都相象。
但接着这想法又重新产生:假若斯克雷托果真把他的奇特计划变为现实了呢?什么能阻止这样一个异乎寻常的计划被实现呢?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米兰·昆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