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告别的聚会(67)

2025-10-09 评论

    "那边的那的那棵树,我们叫它什么?"
    "那是一棵白桦!"一个小斯克雷托回答。是的,是道地的斯克雷托。他不但有一个大鼻子,而且戴着眼镜,有着那种使邪库布朋友的讲话显得很动人的滑稽的鼻音。
    "很对,奥尔德!"教师说。
    雅库布想到再过一二十年,这个国家将居住着成千上万的斯克雷托。他再一次充满一种特别的感觉,他生活在自己的国度,却一直没有真正懂得在发生着什么事。正如他们所说,他一直生活在行动的中心。他参与了当代的大事件,他涉足于政治,这实际上耗去了他的一生,甚至在他们把他赶出来后,他依然要跟上政治的发展。他总是觉得他在聆听着祖国的心跳,然而,他真正听到了什么呢?一个国家的脉搏?也许这只是一个古老的闹钟,一个走时不准,老式陈旧的钟。难道所有那些政治斗争仅仅是一个使他不能专注于生活中真正重要事情的误会吗?
    那个老师带领她照管的孩子们继续沿着公园的路走去。雅库布仍然不能把那个美丽女人的形象从心里驱走。对她的美的回忆继续以不断涌现出来的问题折磨着他:难道他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和他所认为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吗?难道他一直都把一切看颠倒了吗?假若美意味着胜过真理,假若献给巴特里弗大丽花的真是一个天使?
    "那是什么?"他听见老师的声音。
    "槭树,"一个戴眼镜的小斯克雷托回答。
    14
    茹泽娜跑上楼梯,竭力不从她的肩头往后看。她砰地关上她身后的科室门,赶紧冲到更衣室,匆匆在她赤裸的身上穿上护士的白大褂,然后深深吐出一口轻松的叹息。同弗朗特的冲突扰乱了她,但是在某种奇特的意义上,它消除了她的焦虑。他们两人,弗朗特和克利马,现在都显得疏远和陌生了。
    她走进排列着床的大厅,洗浴后的女病人正在那儿休息。她的中年同事坐在靠门的一张桌边。"他们批准了?"她冷淡地问。
    "是的,谢谢你的接替。"茹泽娜说,开始给下一个病人发衣柜钥匙和新被单。
    那个中年护士刚一离开,门就打开来,露出了弗朗特的脑袋。
    "什么叫与我无关!它关系到我们两个,我也得说话!"
    "走开!"她对他嘘道,"这是女病区!马上走开,要不我就把你轰出去!"
    弗朗特气得满脸通红,茹泽娜的威胁使他更加狂怒,他闯进屋子,使劲关上门。"我根本不在乎你做什么!我根本不在乎!"他大声叫道。
    "我叫你立刻从这里出去!"茹泽娜说。
    "我完全把你们看透了!这全怪那个杂种!那个号手!无论如何,这全部只是一场滑稽戏,只是走门路罢了!他和那个医生操纵了这一切,他们是重要的爵士乐伙伴!但是,我识破了这一切,我不会让你们谋杀我的孩子!我是父亲,我得说话!我不准你们谋杀我的孩子!"
    弗朗特大嚷大叫,病人们在毯子下面动起来,好奇地抬起头。
    茹泽娜也变得很激动,由于弗朗特似乎变得失去控制,她不知道怎样对付这个场面。
    "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她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这种念头。他根本不是你的。"
    "什么?"弗朗特嚷道,又向屋里走进一步,绕过桌子,与茹泽娜面对面。"不是我的孩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完全知道他是我的!"
    这时,一个女人从浴池走进来,湿漉漉地赤裸着。茹泽娜应当擦干她,让她躺到床上。那个病人撞见弗朗特吃了一惊。他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视而不见地瞧着她。
    茹泽娜暂时得救了,她匆匆走向那女人,扔了一床被单盖着她,领着她朝床走去。
    "那男人在这儿干什么?"那病人问,回头看了一眼弗朗特。
    "他是一个疯子!他完全在胡言乱语地发疯,我不知道怎样把他从这儿弄出去,我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茹泽娜说,用一床温暖的毯子把那病人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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