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耐人寻味了,”副领事(20)说,“不过,网球场确是冷冷清清的。”
“这能有多大区别呢?”
经理不禁笑了起来。
“区别大得很哪。”副领事(20)说。
“那是什么区别呢?”
“是不是一种感情的区别?怎么能不是呢?”
副领事(20)并不期待经理作任何回答。经理听了,也不说什么。有时,副领事(20)要说一个看法,简直是在那里信口开河。最好是等他把那番玄理说完,等他回到一个比较清晰的话题上来。
“经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副领事(20)说。
“你并不期待任何人的任何回答,先生。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你。那个网球场……你讲下去吧,我在听呢。”
“我发觉她离开以后,网球场变得冷冷清清的。她的裙子在树木之间飘过,发出一阵急牵声。她那双眼睛看到了我。”
副领事(20)在那里垂着头,俱乐部经理瞧着他。他有时就喜欢这种姿势。头垂在胸前,一动不动地那样保持着。
“哪儿有一辆自行车,靠在网球场的网棚上,她骑上自行车,从一条小径上走了。”副领事(20)后来说。
经理努力想看清副领事(20)这时的面孔,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发现。副领事(20)说的话依然不需要任何回答。
“一个女人,你怎样才能得到她呢?”副领事(20)突然问。
俱乐部经理笑了起来,道:
“你在说什么哪,你醉了吧。”
“据说,有时她非常的伤感,是这样吗,经理?”
“是的。”
“是她那些情人说的?”
“是的。”
“我就从她的伤感之处入手,如果有可能的话。”
“如果没有可能呢?”
“一件东西,比如她触及过的树木,比如那个自行车,都会使人产生特别的兴趣。经理,你怎么睡了?”
副领事(20)沉思下来,忘掉了俱乐部经理,不一会儿,又说道:
“经理,你不要睡呀。”
“我没有睡。”经理咕唔了一声。
今晚,在欧洲俱乐部,有两个过路的英国人吃了晚饭,也就两个客人。他们现在已经走了。
使馆的招待会要到十一点才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俱乐部里面已经空无顾客,酒吧那边灯已熄灭。在露天座上,经理面朝恒河,坐在那里。经理今晚也在等副领事(20),就像每天晚上一样。
这不,他也面朝恒河,坐了下来,像经理那样。两个人默默地喝了起来。
“经理,你听我说。”副领事(20)终于开口。
经理已经喝得比前一天晚上还要多。
“我刚才一直在这儿等着,”他说,“我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是不是等你,先生?”
“是等我。”副领事(20)肯定地说。
“我在听你说呢。”
副领事(20)没有做声,经理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
“你再讲讲那个冷冷清清的网球场吧。”
“自行车还在,被那个女人丢在那里,已经二十三大了。”
“是被遗忘了吗?”
“没有。”
“你弄错了,先生,”经理说,“夏季风期间,她不在花园里散步。自行车已经被遗忘。”
“不,不对。”
副领事(20)说后,很长时间没有做声,俱乐部经理差不多快要睡着了,副领事(20)用他那嘘声浓重的口音,又叫醒他。
“在塞纳一瓦兹省,一所寄宿学校里面,我才度过了开心的日子。我对你讲过吗户
还没有呢。经理打了个哈欠,但是副领事(20)却毫不介意。
“你度过了什么日子?”经理问。
“开心的日子。我在蒙福尔的中学里经历了,在塞纳一瓦兹省,你在听我说吗,经理介
“我在听呢,”经理仿佛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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