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埃-贝尔坦和美术馆的视察握手时带着点儿压抑住的恼火,他觉得真想把他用双臂抱起来,扔到外面去。
缪塞基欧充满了新闻:部长摔倒了,还有传说中的一件与罗克迪亚纳侯爵有关的丑闻。他在看看那位年轻姑娘后,接着说:“待会儿我再说这件事。”
伯爵夫人抬起双眼看看摆钟,指出快打十点了。“到你上床的时间了,孩子。”她对她女儿说。
安耐特没有回答,折起了她的编织,卷起毛线,亲亲她母亲的两颊,向两个男人伸出双手,匆匆走了,像滑走的一样,走过时连空气也没有搅动。
等到她走了:
“好吧,您的丑闻呢?”那位伯爵夫人问。
“有人声称罗克迪亚纳侯爵和他的妻子和解离婚时,妻子付给了他被认为不够的一笔年金,为了让她加倍,他找到一个稳拿的奇怪办法。那位侯爵夫人听了他的话,让人奇袭现场抓住了罪行,于是得用一笔新的年金换回派出所所长记下的笔录。
伯爵夫人眼光好奇地听着,手停住不动,放在膝头上的活停下来了。
因为缪塞基欧到来而惹怒了的贝尔坦,从年轻女孩子走后就一肚子恼火;他用一个知情而不屑谈这种诽谤的男人气派,带着气愤肯定这是可憎的谎话,属于上流社会的人决不该听也不该传的可耻谎言。他一腔怒气,对着壁炉站起来;带着一种决定将这件故事看作本人问题的男人愤慨神气。
罗克迪亚纳是他的朋友,假使在某些事情上人家可以责备他的轻浮,但是不能指责乃至怀疑他有任何一件真正可疑的行为。吃惊而且发窘的缪塞基欧为自己辩护,退让,请求愿谅。他说:
“请允许我说,我方才在莫尔特曼公爵夫人那儿听来的。”
贝尔坦问道:
“谁对您说的?大概是个女的吧。”
“不,完全不是,是法朗达侯爵。”
激怒了的画家回答说:
“这真叫我对他吃惊。”
沉默了一阵子。伯爵夫人又开始做活。后来奥利维埃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
“我确切知道这不是真的。”
他什么也不知道,是头一次听到说这件事。
缪塞基欧感到了情势危急准备退却。他正说出要去拜访高尔贝勒家时,纪叶罗阿伯爵从城里宴会回来,到家了。
贝尔坦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下来,要这时摆脱这位丈夫是没有指望的。
“您不知道吧,”这位伯爵说,“今晚到处传的谣言?”
因为没有人接话,他又说:
“据说罗克迪亚纳趁他妻子不防抓住了她有犯罪性质的谈话,于是让她为这种泄露内情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于是贝尔坦一副愁眉苦脸,哭丧着声音,将一只手放到纪叶罗阿的膝盖上,用友好温和的词句将他方才朝着缪塞基欧当面顶过去的话说了一遍。
半信半疑的伯爵懊悔轻浮地传述了一件可疑的,也许会连累人的事,辩解说自己的单纯无知。人们老传说些虚假不实的恶意事情!
一下子大家全都同意了这一条:“人们指责、怀疑和中伤别人,简直到了可悲的程度。”于是不到五分钟,四个人看来都一致同意所有小道传说的目的是说谎,所有的女人都从来没有过那些人家给她们想出来的情夫,男人也从不干别人强加给他们的无耻行为,总之表面上的比实际情况坏得多。
自从纪叶罗阿回来后不再怪罪缪塞基欧。贝尔坦对他说了些好话,引到一些他喜欢的话题上,打开了他爱东拉西扯的阀门。而伯爵似乎也高兴得像个到处都传播和平和真诚的男人。
两个仆人在地毯上悄悄走过来,抬着茶桌,上面是一把光亮漂亮的水壶,里面沸腾的水冒出了蒸气,在蓝色的火焰下面是一盏酒精灯。
伯爵夫人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按人们从俄国传来的要点煮茶,而后送一杯给缪塞基欧,另一杯给贝尔坦,再拿来了一些餐具,上面放着肥鹅肝的三明治,奥地利和英国式的小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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