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伯爵夫人还没有来?”
“我没有见到她。”
“还有缪塞基欧先生呢?”
“也没有。”
“他答应过我十点钟在楼梯顶上等,好带我进那些展厅去。”
“您愿意让我代替他吗?公爵夫人?”
“不,不。您的朋友需要您。我们一会儿就会见面的,因为我打算我们一块儿午餐。”
缪塞基欧跑了过来请求原谅。因为他在雕塑部多呆了几分钟。他一边喘着说:
“从这儿,公爵夫人,从这儿,我们从右边开始。”
当纪叶罗阿伯爵夫人用胳膊挽着她的女儿进来,找着奥利维埃-贝尔坦的时候,那两位已在人头济济的洪流中不见了。
他看见了她们,走过去见了面,一边行着礼说:
“天哪,这两位多漂亮!真的,娜耐特变得漂亮多了。八天里,她变了个人。”
他用观察家的目光看着她,又接着说:
“线条变得更柔和,更融洽,更光彩照人了。她已经不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巴黎人。”
于是他突然回到了当天的重大事件说:
“我们从右边开始,我们会赶上和公爵夫人一起。”
对绘画的一切情况都清楚而且早就和一个展出者一样操心的伯爵夫人问道:
“人家怎么说?”
“好展出。勒-波拿①的值得一看,加罗鲁-迪朗有两张出色,皮维、德-夏瓦纳的一张不错,罗尔的一张令人想不到,很新颖,热尔韦的一张很细腻,还有很多其他人的,有贝罗②的,加赞的,迪爱兹的。总之,好的多得很。”
①LeBonnat(1833-1922)法国人像画家,曾任美术院院长。
CarolusDuran不详。
PuvisDeChavannes不详。
Rull(1812-1885)法国历史人物画家。
Gervex(1852-1929)法国人物历史画家。
②Beraud(Jean)(1849-1935)法国著名画家,以巴黎人生活画著称。Cazin(Jean-Charles)(1841-1901)法国画家,修复古画有名。Dvex不详。
“那么您的呢?”她说。
“人家说了很多赞美的话,可是我不满意。”
“您总是不满足。”
“有时这样。可是今天,真的,我自信有理由。”
“为什么?”
“我还不清楚。”
“走,我们看看去。”
当他走到那张画前——两个乡下姑娘在一条溪流中沐浴——有一群人停下来赞赏。她对这很高兴,并且低声说:
“可是这真是好,这是张杰作。您没有画过更好的。”
他紧紧靠着她,他爱她,感谢她的每一个字,它们平息了他的苦恼,愈合他心头的创伤。在他心中掠过了一道快速的电流,使他相信她有道理,她用她巴黎女人机智的双眼看的不会错。他忘了十二年以来,为了安定她的担心,他曾正确地责备她太喜欢那些矫揉做作的东西,过于纤细漂亮的东西,感情夸张庸俗时髦调子的东西,从来喜欢的都不是艺术,纯艺术,摆脱了概念倾向和庸俗偏见的艺术。
他引着她们往下看,他说:“往前走吧。”于是他领着她们一个个大厅走了好久好久。一面指点给她们那儿是盥洗室,给她们讲解主题。和她们在一起,他感到高兴,她们也让他高兴。
伯爵夫人忽然问道:
“什么时候啦?”
“十二点半。”
“我们快吃饭去。公爵夫人该在勒多瓦央饭店等我们。要是我们在厅里找不到她,她要我领你们去。”
这家设在树林和灌木丛小岛中的餐馆看来正当用餐高峰,拥挤繁忙不堪。一阵阵由谈话声、招呼声和杯子餐具的碰撞声组成的嗡嗡声传来传去,从所有的窗户里和敞开的大门里冒出来,供那些用餐的客人围着坐的、排得紧紧的桌子已经成行地扩张到附近的街上。在走道附近,那些侍应生跑来跑去,听也听不清,慌慌张张,伸直的臂膀一直到指尖上都托着装肉、鱼、水果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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