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39)

2025-10-09 评论

    菲律普比前一天更能感觉到和盘托出将会引发的冲突的激烈性。但是,这一次,他已经下定决心。太多的原因迫使他做出他认为是必要的决裂。他精神紧张,为这种愿望激动不已。当他正准备把那些不可挽回的话说出口时,玛特突然进来了。
    “不要拦住你爸爸,菲律普,预审法官在叫他呢。”
    “啊!”莫雷斯塔尔说道,“我的好玛特,你帮我解围,我一点也不生气。你的丈夫,他有点儿疯。这十分钟时间里,他说了一大堆废话。你需要休息,我的儿子。”
    菲律普微微做了一个手势。玛特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不要说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专横,致使他困惑不解。
    出门之前,莫雷斯塔尔走到窗户边。远处,号声嘹亮,他俯下身子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玛特立即对菲律普说道:
    “我是偶然进来的。我先前就肯定你要对你父亲做解释。”
    “是的,必须这么做。”
    “是你的观点,是不是?”
    “是的,必须这么做。”
    “你父亲有病在身……心脏……过于生气会使他丧命的……尤其是过了这么一夜之后。什么也不要说,菲律普。”
    这时,莫雷斯塔尔重新关上了窗户。他从他们俩面前走过,然后又回头把手搭在他儿子的肩上,用抑制住的热情喃喃说道:
    “你听,那边,敌人的军号!……啊!菲律普,我当然不希望这会变成战争的号声……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如果它是这样的话!……”
    九月二日,星期二,下午一点钟,菲律普坐在他的父亲对面,在玛特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在苏珊娜焦躁不安的目光下,菲律普在以一种非常明确的方式讲述他与那名垂死的士兵的谈话后,宣布他在远处听见特派员约朗塞的叫喊声。
    他做完如此申明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天夜里和第二天早晨发生的悲剧事件是那么激烈、尖锐、迅速,以至于老磨坊的主人们都像是当头挨了一棒一样。这个悲剧事件没让他们在同样的激动情绪中联合起来,反而将他们驱散开了,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一种尴尬和不舒服的感觉。
    这在菲律普身上表现出的是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致使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而且,他醒来时心绪好极了,便有一种强烈的独处的欲望。实际上,他是害怕面对他的父亲和他的妻子。
    于是,他一大清早就走了,穿过树林和草地,在一家酒店里停留了一下,然后登上维尔吉克斯的圆形峰顶,到吃午饭时才回家。回家时他非常平静,完全能控制自己了。
    对于像菲律普这种性格爽直、心灵丰富但从不浪费时间去考虑那些日常生活引起的小小的良心问题的男子,履行义务的感情在危机时期变成了某种测量仪,他们根据它来判断他们的行为。这种感情,菲律普全部体验到了。一系列反常的事情使他徘徊在出卖苏珊娜和起誓证明某件他不知道的事情之间,不容置疑,他有撒谎的权利。撒谎是正确的,自然而然的。他当然不否认他由于抵挡不住那位年轻姑娘的魅力和诡计而犯下的错误,但是,这个错误,他必须为苏珊娜保密,不管这种严守秘密会产生什么后果。世界上没有什么托辞允许他打破沉默。
    他读着他在客厅的桌子上找到的那些报纸——老磨坊收到的《孚日侦察兵》,一份前一天晚上出版的巴黎报纸,以及《波厄斯威仑报》,一份在德国印刷但受法国影响的报纸。看完报纸,他终于放心了。在有关约朗塞事件的各种头版新闻中,他的角色几乎无人注意。《孚日侦察兵》用两行文字综述了他的证词。毫无疑问,他只是,也只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最多是个配角。”他满意地喃喃道。
    “是的,最多是这样。你父亲和约朗塞才是引人注目的人物。”
    玛特早就进来了,听见他喃声说出来的这句话,便笑着这样回答。
    她用惯常的充满爱意的手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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