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地问道:
“玛特碰见过她吗?”
“她们两人之间出现过可怕的场面。我看见苏珊娜的脸上布满血迹,伤痕累累。”
“噢!两个不幸的女人……”他喃喃道,“两个不幸的女人……”
他低下头。不一会儿,她看见他在流泪。
由于她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要对他说,她只好转身朝客厅走去,把那里的家具弄乱,为的是从中找到把它们放回原位的快乐。她为她的积恨寻找一个借口。菲律普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她把报纸递给他。
“你看过了吗?”
“是的,都是坏消息。”
“我说的不是那个。内阁因为副部长的报告垮台了。整个议会都发出抗议。”
“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报告就是由那名副部长根据最后那次调查起草的……前天……在野狼高地……所以,你看……”
菲律普觉得有为自己辩护的必要。
“你忘了,妈妈,发生过一件未曾预料到的事。议会开会之前,他们通过一则电讯了解到德国皇帝听完阿尔萨斯-洛林总督的解释后说的那几句话。”
他指着一份报纸说道:
“喂!妈妈,读读这个,这是皇帝的原话:‘现在,我们问心无愧。我们从前有力量,我们现在有权利。愿上帝做出决定!我准备好了。’议会反对和推翻一名准备求和的副部长后,想对这些他们认为具有挑衅意味的话做出回击。”
“好吧,”老太太说道,“可那份报告还是什么也没制止。”
“的确没有。”
“那么,所有这些事情都有什么必要呢?既然这些事一点用都没有,有什么必要遭受那么多苦呢!”
菲律普摇了摇头。
“必须这么做。有些行为必须完成,不能根据它们偶然产生的结果来判断它们,而应根据人们按照人类的全部逻辑和全部诚意赋予它们的结果来评价它们。”
“无稽之谈!”她执拗地说道,“你不该……那种英雄主义毫无用处。”
“不要相信它,妈妈。这么做没必要成为一个英雄。只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就行了。像我这样能清楚地看见会发生什么事的第一个人也不会犹豫不决的。”
“就是说你一点悔恨都没有喽?”
他抓住她的手,痛苦地说道:
“噢!妈妈,你是了解我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怎么会对找周围的破坏无所谓呢?”
他说这些话时是那么沮丧,以致于她预感到了他的困境。但她因为这件事对他怀恨在心,尤其是,母子俩的个性迥然不同,她不为之感动。她下了结论:
“不管怎样,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听信苏珊娜……”
他没有回答,这个指控触到了用什么也不能抹平的伤口的最痛处,而且,他不是那种为自己寻找借口求得原谅的人。
“好了,来吧。”母亲说道。
她把他带到三楼的另一个房间里,离玛特住的第一间更远一些。
“维克多会把你的箱子拿过来,在这里侍候你,这样更好。另外,我马上去通知你的妻子。”
“把这封我准备好的信给她,”他说道,“我只求与她见一面,做个解释、她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星期二这一天,莫雷斯塔尔一家又在同一个屋顶下相聚了,可那是在多么使人不愉快的气氛下啊!是什么样的仇恨使这些从前由深挚的爱连在一起的人不再和睦啊!
菲律普感觉到这个可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灾难,在这样的时刻,每个受伤的人都好像是被关在一个痛苦的房间里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摆脱萦绕在心头的烦恼,甚至对这场他没能阻止的该诅咒的战争的恐惧也无能为力。
然而,每时每刻都有消息传到他耳朵里,非常可怕,就像是听见大灾大难尽管天遥地远、远隔重洋,但还是慢慢临近的消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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