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18)

2025-10-09 评论

    可是博西尔叫道:
    “嗨!这些要命的医生总是说:别吃啦,别喝啦,别爱啦,别跳圆舞啦。所有这些都会对宝贝健康捅点儿小漏子。嘿!我全干,我,老兄,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哪儿行就那儿干;我越是能干,我的身体就越没有问题。”
    皮埃尔反嘲说:
    “首先,您,船长,您的身体比我父亲好;其次所有的老光棍都这么说,一直到了那天……这时他们已经无法第二天到谨慎的医生那儿去说:‘您有道理,医生。’当我看到我父亲干对他最不利、最危险的事时,我自然得阻止他。我要不这样办,我就是个坏儿子。”
    轮到不高兴的罗朗太太插进来了:
    “你看,皮埃尔,你在干什么?就这么一次,对他没有坏处。你想想现在对他、对我们这是多大的喜庆。你会使他败兴也使我们全泄气。你这么干是不好的。”
    他耸耸肩,嘀嘀咕咕说:
    “他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已经劝过了。”
    可是罗朗老爹不喝了。他看着他的杯子,杯子里装满了透亮清澈的酒,他轻快的心情,令人陶醉的心情,随着从杯底上升起的小泡泡浮到表面,飘走了。他看着杯子,带着一股怀疑神气,就像是一只狐狸找到了一只死鸡,还嗅出了兽夹子的味道。
    他犹犹豫豫地问道;
    “你以为这会对我很有害吗?”
    皮埃尔有点后悔,责备自己的脾气不好,因而让别人受罪。
    “不,喝吧,一次能行;可是不要过份,而且不要养成习惯。”
    这时罗朗老爹举起了杯子,但还没有决定把它搁到嘴边。他伤心地端详着它,又想又怕;后来他闻了闻,尝了尝,一点一点地喝,在品尝的时候心事重重,又嗜好,又贪馋,到喝干了最后一滴时又后悔。
    忽然间皮埃尔的眼光遇到了罗塞米伊太太的,她的眼光注视着他,澄蓝透明而冷酷。他感到自己深深理解到、猜测到勾起这道目光的明显思想,这个心灵简单正直的小女人的愤怒心情;因为这道眼光在说:“你在妒忌,你。这可耻,这。”
    他低下了头,开始吃东西。
    他不饿,他感到很不舒服。想走开的念头、想不再处在这群人中间的念头缠着他,他不想再听他们聊天嘻笑。
    然而这时那些酒的香味重又开始使罗朗老爹心神不定,他已经忘记了他儿子的劝告,斜着一只眼恋恋地看着在他刀叉旁边那瓶几乎还是满的香摈。他不敢碰它,怕又遭到第二次警告,在想用什么计策和手法能不惊动皮埃尔的注意,把酒弄过来。他想了一条最简单不过的计策: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瓶子,握着瓶底,隔着桌面伸过去,首先注满医生的空了的杯子,接着轮流将别的杯子注满;当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开始大声说话,这样当他朝杯子里倒进去的时候,人家肯定会认为这是不在意做的,谁也不会对此注意。
    皮埃尔对这没有想,喝得太多了。又气又恼,他不停地喝,用不经意的姿势将玻璃高脚香槟酒杯举到嘴唇上,可以看到在透明的液体里有许多气泡在窜动。他让酒在他嘴里很慢地流过,好体会气体从舌头上挥发时细细的辛辣甜味。
    渐渐地,他全身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腹部开始,像一片炉火似的,达到胸前,渗到四肢,一直扩散到全身,像一道有益健康的暖流带来了快感。他觉得好些了,不那样烦躁,不那样不愉快了;而黄昏时想和他弟弟谈话的决心也变淡了,不是要说这件事的想法减退了,而是不想马上破坏他自己感到的这种舒适感。
    博西尔站起来要敬杯酒。
    向周围敬了一个礼后,他说:
    “尊敬的太太们先生们,我们聚会是为了庆祝我们的一个朋友刚获得的幸运。人们从前说过,幸运是盲目的,我相信它只是近视或者爱开玩笑的,它刚才收买了一个出色的老海员,使他同意它从勒-阿佛尔港挑中了我们的好朋友珍珠号船长的儿子。”
    从大家的嘴里迸发出了喝彩,还衬托着鼓掌。于是罗朗站起来准备答辞。
    因为感到他的嗓门噎住了,舌头也有点儿沉重,他结结巴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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