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11)

2025-10-09 评论

    孤独。
    对这个词所内涵的恐怖意味,到现在我才有切肤之感。
    谁也救不了我。没有人是可以让我信赖的。甚至存在于此地的“我”,仿佛也身心分离,难以捉摸……
    我厌烦了,讨厌一个人在这里做困兽之斗!
    倒不如把心中所思全部向大河内医生和盘托出吧!
    十一月十三日星期五
    我决定在作为日课的辅导时间里,向大河内医生说出我心里所想的事情:或许,我不是芹泽圆子,而是叫做冈户沙奈香的另一个女子。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默默地听我讲完最后一句话,精神科医生兴趣盎然地说道,“冈户沙奈香,是吗?这个名字是你突然想起的吗?”
    “嗯,是这样。”
    “然后,你觉得很可能就是你本人的名字……”戴在小而匀称的圆脸上的大眼镜深处,米粒般的小眼睛眨巴着。
    他对我的看法至少没有立即予以否定,甚至还摆出认真接受的样子。这无疑是对我的极大鼓舞。接着我又诉说希望尽早辨别我的身份,为此有必要对照相片或指纹。
    “关于照片,较早前已交给你了。但你的脸部目前还包着绷带,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拆带。”
    “需要很长时间吗?”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科医生,没办法告诉你。”
    “医生!”我稍微加强语气,向他紧逼,“如果你知道的话,请毫不隐瞒地告诉我——我的脸孔,是不是已经见不得人……”
    “不是如此,芹泽。千万不要往坏的方面想。”他赶紧安慰我,但从他的语调里隐约感觉到有掩饰的成分,“至于指纹对照,你一定要做吗?取得芹泽圆子本人的指纹看来不难做到。”
    他答应近期帮我做这件事。
    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五
    差不多隔了一周再写日记。
    大河内医生好像压根忘了取指纹的事,完全没有此事的通报,我只能保持缄默。看来,对他人果然不能信赖。
    我的记忆仍然回不到过去,任何进展都没有。内心再焦躁再着急,都无济于事。
    我究竟是谁呢?是芹泽圆子?还是冈户沙奈香?
    翻来覆去的思考,脑子快要爆炸了。
    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日
    绷带几时才能拆除呢?
    我越来越关注这个问题了。虽然我努力控制着不想这个问题,但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这问题在心中始终挥之不去。
    像以前那样为噩梦烦恼的情况已大幅度减少,但一旦梦见拆带,醒来时都会心痛。
    绷带究竟几时可拆?医生们的话可信吗?他们所说的是否全是虚与委蛇的安慰话?绷带下的那张脸是怎么一副样子呢?或许……
    每想到此,就令我心惊肉跳,冷汗从背部汩汩流出,不知不觉地大声呼喊起来。
    啊!我的精神看来真有点不大正常了。
    内心不期然产生拆带的冲动——用自己的手,把绷带撕下来!
    啊!不行呀。这太恐怖了。
    我不敢做这样的事。

    十一月二十三日星期一
    绷带下面的我的脸……
    今天一整天都有想喊叫的冲动。
    绷带下的……
    我觉得不耐烦了,极度的不耐烦!我不想再考虑任何问题了。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二
    绷带之下或许是一张瘢痕累累的丑脸。
    一定如此。一定是一张无可救药的极其丑陋的妖怪脸孔……
    我索性不抱任何希望了,破罐子破摔(早死早超生)反而让人痛快一些。
    十一月二十五日星期三
    我实在忍耐不住了。
    不论是谁——神也好,恶魔也好,能帮我的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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