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下看:
约翰·格雷厄姆在锡利群岛上重新取名为约翰·罗斯瓦特,显然是他发现此地的温和气候和这个姓氏很相宜,所以他再也没有离开这里,生了七子六女,据说他也是一位诗人,不过没有一篇诗作得以流传。如果我们能看到他的一些诗,那么这些也许可以向我们揭示直到如今的一个迷:为什么一个贵族竟然会放弃他的好姓氏以及它带来的一切特权,反而满足于在一个远离财富和权力中心的一个小岛上,过一种简朴的农民生活。我可以作一种猜测,也只能是一种猜测而已,他或许是对他在和他的兄弟并肩作战时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情况感到厌恶,不管是什么,他从来也没有对家人说过他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在皇朝复辟以后,也从来没有透露过他自己的原姓是格雷厄姆。在格雷厄姆家史上,据说他是在护卫查理王子的路途中在海上失踪的。
弗雷德听到了楼上卡洛琳呕吐的声音。
约翰·罗斯瓦特的第三个儿子,弗雷德里克,是罗德艾兰州罗斯瓦特的直系祖先。我们对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叫作乔治,他是罗斯瓦特家第一个离开岛子的人。乔治在一七!!年到了伦敦,成了一个花商。乔治有两个儿子,小的一个叫作约翰。于一七三一年因债务而入狱。一七三二年,他由詹姆士·!"奥格勒索普代付债款而被保释出狱,条件是约翰要陪同奥格勒索普远征队到佐治亚去。约翰将充当远征队的首席园艺家。种植桑树和养蚕抽丝由他们来计划。约翰·罗斯瓦特也将充当主要的设计师,负责规划后来成为萨凡纳市的那块地方。一七四二年约翰在西班牙的血腥沼泽战斗中负了重伤。
看到这里,弗雷德对他的祖上在过去竟这样机智和勇敢而欣喜若狂,以致他必须即刻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老婆。他从来没想到要把这本宝书拿给他老婆看。它必须留在这个神气的地窖里,让她自己下来拜读。
所以,他把盖在她身上的床罩拉掉。这肯定是他们结婚以来最放肆、最具色情挑逗性的行动了。他告诉她他的真正姓氏是格雷厄姆,说他的一位祖先曾经设计过萨凡纳市,要她跟他一起到地窖里去。
她莫名其妙地跟着弗雷德下了楼。他指给她看那本手稿,叽里喳啦地对她讲了一通罗德艾兰州的罗斯瓦特的家史,一直讲到血腥沼泽战斗为止。
“我要着重讲清楚的是,”他说,“是———我们不是没有地位的人。我对假定我们是无名之辈的说法已经感到厌恶和腻透了。”
“我从来没有假定我们是无名之辈呀。”
“你假定过我是无名之辈。”这还真不假,而且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大实话使他们两人都不知所措。“你明白我的意思口罗。”
弗雷德说。他接着说,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坚决,这是因为他处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的状态,一种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说好的状态。
“那些贼娘养的,你认为好得不得了,跟我们比———跟我比———我倒想要看看,他们有多少东西可以和我们的祖先比?我原先一直认为人们吹嘘自己的家谱真是太没意思了———不过,老天作证,如果有人这样坚持,我倒很高兴地让他见识见识我的祖先!我们别再老是低声下气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人说‘你好’,或者说‘再见’!我们则不管干什么总是说‘请原谅’。”他举起双手,“再也不低声下气了!是啊,我们是没钱!不错,我们是穷!这是美国!而美国是在这个倒霉的世界上,人们并不需要穷而老是应该低声下气的地方。在美国,问题应该是:‘这个人是个好公民吗?他是不是诚实?他是不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啦?’”
他用他的一双肉墩墩的手举起手稿,吓唬可怜的卡洛琳:“罗德艾兰州的罗斯瓦特过去曾经是活跃的有创造力的人,而且在将来也还会是的。”他对她说,“有些人有钱,有些人没有钱,但是,老天作证,他们在历史上都有自己的作用。再也可以这样低三下四了!”
他已经成功地使卡洛琳也纳入了他的思路。这对任何热情奔
放的人本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她让一种敬畏搞得晕头转向。“你知道华盛顿国家档案馆门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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