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屠场(64)

2025-10-09 评论

    诺亚生下了塞谬尔,他娶了姬拉尔丁·阿姆斯·洛克菲勒。塞谬尔比他父亲对政治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大力支持共和党,担当了一个幕后决定人事安排的重要角色。他指使这个党提名的那些人,他们像古代托钵僧人那样会到处乱窜,像油嘴滑舌的巴比伦人那样地叫卖,而且不论何时当穷人似乎要提出他们和罗斯瓦特
    在法律面前应该是平等时,马上就下向众人开枪的命令。
    塞谬尔收买了报纸,也收买了传教士。他要他们宣传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任何认为美利坚合众国应该成为一个乌托邦的人,都是贪婪、懒惰和该死的傻瓜。这些人忙帮得很好。塞谬尔坚决认为,美国工人绝不应超过八毛钱一天。不过,他却会为能有机会以三十万美元甚至更多的钱买下某个三百年前已死的意大利人画的画而极感欣慰。而且,他更进一步加强这种对人的侮辱,把这些画赠给博物馆作珍藏品,说是为了提高穷人们的精神境界。博物馆星期天是不开门的。
    塞谬尔生下了李斯特·阿姆斯·罗斯瓦特,他娶了尤妮斯·埃利奥特·摩根。关于李斯特和尤妮斯确实有些故事。他们不像诺亚和克莉娥塔以及塞谬尔和姬拉尔丁,他们笑就是因为他们真想笑。几乎是历史的奇遇,尤妮斯在一九二七年竟当上了美国的女子象棋冠军,一九三三年竟又一次夺标。
    尤妮斯还写了一本关于女格斗士的历史小说:《马其顿的兰芭》。这本书在一九三六年很畅销。尤妮斯一九三七年在马萨诸塞州科土依特的一次航船事故中死亡。她是一个聪敏而有趣的人,对穷人的境况有着十分真诚的关怀。她就是我的母亲。
    她的丈夫,李斯特,一生没做过生意。从他出生的一刻起,直到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他一直把管理他的财产的事交给了律师和银行。差不多他的整个成年时期都是花在美国国会上,从事道德宣教。开始时他是以罗斯瓦特县为中心的选区的众议员,后来是印第安纳州的参议员。至于他是不是,或者原本是一个印第安纳人,则是一个微妙的政治假设。李斯特生下了埃利奥特。
    李斯特对于他继承所得的财产的影响和意义的考虑,就像一般人考虑他们的左脚大拇趾一样。这笔财富没有给他带来高兴,使他忧虑过,或者使他发生过兴趣,把这笔财产的百分之九十五交给了基金会,也就是现在你控制的这个,也并没有使他皱一下眉头。
    埃利奥特娶了西尔维亚·杜伏莱·泽特林,一位巴黎美人。她后来越发讨厌他。她的母亲是画家的庇护人,她的父亲是当代最伟大的大提琴演奏家。她母亲的祖父母,一个出自罗斯柴尔德家族,一个出自杜邦家族。
    埃利奥特成了一个酒鬼,一个乌托邦幻想家,一个吹牛的圣人,一个没有目标的傻瓜。
    他没生下任何东西。
    再见了,亲爱的堂兄弟,或者随便你是谁,要慷慨,要仁慈。你完全可以安然地不去理会艺术和科学。它们对人无益可言。要做一个穷人的忠诚而专一的朋友。
    这封信落款是:
    故埃利奥特·罗斯瓦特诺曼·姆沙利怀着一颗跳得像防盗警铃一样的心,租了一个大型存物保险箱,放这封信进去。这第一份硬邦邦的证据是不会长久孤单下去的。
    姆沙利回到他的小房间,想起了西尔维亚正在和埃利奥特办离婚,老麦克阿利斯特代表被告的一方。她如今在巴黎居住。于是,姆沙利写了一封信给她,建议说,按照友好和文明的离婚惯例,诉讼当事人都要相互交还对方的信件。他要求她将她所保存下来的全部埃利奥特的信件给他邮寄过来。
    他在寄回的邮件中收到了八十三封这种信件。
    埃利奥特·罗斯瓦特一九一八年出生于华盛顿市。就像他的父亲(自称是代表印第安纳州)一样,埃利奥特是在东海岸和欧洲长大、受教育和过快活日子的。这一家子每年总要拜访一次罗斯瓦特县的所谓的“家”,停留时间极短,只要能使这里是他们的家乡这一谎言不至于消失就行了。
    埃利奥特在鲁梅斯和哈佛学习成绩无可称道。他却因为暑季老是在科德岬的科土依特而成了一个熟练的水手,并且因为在瑞士度寒假而成了一个中等水平的滑雪运动员。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库尔特·冯内古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