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小姐说她可以解下那根紫色的绳子,让我进去和那里的鬼魂幽会。
我接受了她的建议。
她说:“屋里的陈设依然如故,只是原来放在一张桌子上的橡皮筋给拿走了。”
“橡皮筋?”
“别问我这是做什么用的,”她说:“也别问我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件是做什么用的。”
老人生前工作的实验室乱七八糟。许多乱搁乱放的廉价玩具首先引起我的注意。一架破烂不堪的风筝,一个已拴好绳子、只要一拉就能自如旋转的陀螺,一颗金属扣子,一个吹肥皂泡的小管子,一个装着两只乌龟和一枚棋子的鱼缸。
福斯特小姐说:“他喜欢逛杂货商店!”
“看得出来。”
“他的一些重大实验只用了一些不值一块钱的设备。”
“省一分钱就是赚一分钱啊!”
当然,他的实验室里也有无数常规的实验设备,但是比起那些廉价的玩具来,它们就相形见绌了。
霍尼克博士的书桌上堆满了信件。
福斯特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我看他从来也没有回过一封信。要么给他挂电话,要么登门拜方,否则你就别想得到答复。”
在他书桌上摆着一个镜框,里面有一张照片。这个镜框背面朝着我,我猜测地问道:“是他妻子的照片?”
“不是。”
“他孩子的?”
“也不是。”
“那是他自己?”
“更不是。”
于是我就看了一下。我发现那张照片是一个镇镇公所门前的一个不堪入目的纪念碑,上面刻着本村在历次战争中阵亡的人的名字。我想他保存这张照片主要是因为那些名字。那些名字十分清晰。我半信半疑地把那些名字读了一遍,没有姓霍尼克的人名。
“这是他的一种嗜好。”福斯特小姐说。
“什么嗜好?”
“把堆在各地县、镇公所草坪上的炮弹进行拍照,研究它们的堆法。你也看得见,这张照片拍摄的堆积方法是不同寻常的。”
“我明白了。”
“他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是的。”
“可能要再过一百万年,人们才能象他那么联盟,象他那样看待事物。倡,和今天的靶靶众生比较起来,他就象是从火星上来的人那样与众不同。”
我说:“没准他真是一个火星人呢!”
“如果是这样,再要解释他怎么会有三个那么奇怪的孩子,就颇费周折了。”
第二十八章蛋黄酱
福斯特小姐和我正在等下到一楼去的电梯时,她说但愿来的不是五号电梯,没等我问她其中的缘由,五号电梯就到了,
电梯司机是一个个头低矮、上了年纪的黑人,名叫莱曼·恩德斯·诺尔斯。诺尔斯精神失常,特别是当他觉得自己讲的一句话恰到好处、并抓住自己的臀部大喊“是呵!是呵!”时,我几乎肯定他是个精神病患者——这种看法当然有些唐突。
他对福斯特小姐和我说:“你们好,类人猿、睡莲叶和轮船推进器。是啊!是啊!”
福斯特小姐冷冷地说:“到一层。”
诺尔斯只要按一下电钮,就能关上电梯门,把我们送到一楼。但是他不想那么办,可能再过许多年他也不想那么办。
他说:“有一个告诉我,这儿的电梯者是玛雅人的建筑。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于是我就对他说:‘那么我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蛋黄酱吗(译注:蛋黄酱与玛雅人发音相似)?’是啊!是啊!当他正考虑那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又向他提出一个问题,改变了他的想法,逼他去加倍思索。”
福斯小姐以请示的口吻说:“诺尔斯先生,能让我们下去吗?”
诺尔斯还是接着说:“我对他说:‘这里是一个研究实验室。研究的意思就是再寻找,不是吗?意思是他们在寻找一些他们曾经找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不知怎么就无影无踪了,现在呢?他们就得再去寻找!他们干嘛要盖这么一座大楼?干嘛要修蛋黄酱的电梯以及所有这一切?干嘛在这里塞这么多疯子?他们想要再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丢了东西?’是啊!是啊!”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库尔特·冯内古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