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扯了,”他说,“他们哪能杀人呢,特别是杀象圣地亚哥·纳赛尔这样的富翁。”
当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回到店里时,孪生兄弟正在和警察利昂特罗·波尔诺伊交谈,那警察是来给镇长取奶的。她没有听到他们谈些什么,不过从警察临走时看屠刀的那种样子,她推测他们对警察可能可能透露了点他们的想法。
拉萨罗·阿蓬特上校是四点差几分钟起床的。当警察利昂特罗·波尔诺伊向他报告维卡略兄弟的杀人企图时,他刚刚刮完脸。前一天夜里他处理了那么多朋友间的纠纷,又一个这类的案子,何必着急呢。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打了好几次蝴蝶领结,才感到满意,然后把玛利娅教团的神符挂在脖子上,准备去迎接主教。早餐是洋葱炒猪肝。在他用早餐的时候,妻子十分激动地告诉了他巴亚多·圣·罗曼将安赫拉·维卡略休回的事,可是上校并不象妻子那样觉得此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的上帝!”他打趣地说。“主教该怎么想呀?”
不过,还没有用完早饭他就记起了警察刚刚对他说的事。他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立刻发现这不正是一个谜语的答案吗?于是他沿着“新巷”大街向广场走去,由于主教要来,那里的住户已开始活动起来。“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快五点了,并且开始下起雨来,”拉萨罗·阿蓬特上校对我说。路上,有三个人截住他,偷偷地把维卡略兄弟正等候圣地亚哥·纳赛尔准备杀死他的事告诉他;不过只有一个人讲清楚了地点。
上校在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的店里找到了维卡略兄弟。“我看到他们时,以为他们只是说大话吓唬人,”上校按照他个人的逻辑推理对我说。“因为他们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烂醉如泥。”他几乎连问都没有问他们要干什么,只是没收了他们的屠刀,叫他们回去睡觉。他对他们和蔼可亲,就象在惊恐不安的妻子面前一样表现得若无其事。
“你们想一想,”上校对两兄弟说。“如果主教看见你们这副模样,他该怎么说呀!”
维卡略兄弟俩离开了牛奶店。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对镇长轻率地处理这件事又一次感到失望,因为她觉得镇长应该把孪生兄弟关起来,直到把事情搞清楚。拉萨罗·阿蓬特上校把屠刀拿给她看了看,就算了却了此事。
“他们已经没有东西杀人了,”上校说。
“不是为了这个,”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说。“而是为了把那两个可怜的小伙子从可怕的承诺中解脱出来。”
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凭着她的直觉看出了这个问题。她敢肯定,与其说维卡略兄弟急于杀死圣地亚哥·纳赛尔,不如说他们是急于找到一个人出面阻止他们杀人。可是拉萨罗·阿蓬特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能因为怀疑就逮捕人,”上校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提醒圣地亚哥·纳赛尔;好,新年好。”
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大概会永远记着拉萨罗·阿蓬特那副使她有点讨嫌的矮胖的样子,可是我却把他当作一个幸运儿留在记忆里,尽管他由于偷偷搞那种通过函授学到的招魂术而有点神魂颠倒。他那个礼拜一的举止无可争辩地证明了他办事轻率。事实是,直到在码头上见到圣地亚哥·纳赛尔,他才记起了他,那时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十分得意。
维卡略兄弟俩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十二、三个去店里买牛奶的人,这些人在六点钟以前早已把事情传得家喻户晓了。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认为对面街上的那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她认为圣地亚哥·纳赛尔不在家里,因为一直没有看到寝室的灯打开过。凡是有可能见到圣地亚哥·纳赛尔的人,她都要他们碰到他时提醒他。她甚至叫来给修女买牛奶的新入教的女仆把事情转告神父阿马多尔。时过四点,她看见普拉西达·里内罗家的厨房灯亮了,于是便叫每天都来要求施舍点牛奶的乞丐婆最后一次给维克托娅·库斯曼捎去紧急口信。当主教的轮船鸣笛进港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起了床准备去迎接,那时只有我们很少几个人不知道维卡略兄弟在等着杀死圣地亚哥·纳赛尔,其他人不但知道此事,而且连全部细节都了解。
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还没有卖完牛奶,维卡略兄弟俩又回来了。他们带着另外两把屠刀,用报纸包着。其中一把是砍刀,刀面生了锈,工艺粗糙,有十二英寸长,三英寸宽,那是彼得罗·维卡略以前用一把钢锯自己改制的,当时由于战争原因不能进口德国刀。另一把比较短,但是又宽又弯。预审法官在案卷上画了图案——这可能是因为他无法用文字描述,——大着胆子说那把刀象小砍刀。他们就是用那两把刀作的案,两把刀都很粗笨,并且用过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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