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得到了实惠,又得到了体面——既得到了财富,又得到了爱情,理所当然地成了一个幸福的人。他只谈论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事——就想让别人向他道喜,任凭别人取笑他——见到当地的年轻小姐们,表现得热情无畏,谈笑自若,而仅仅几个星期前,他对她们还只能小心翼翼地献殷勤呢。
婚礼已经为期不远了,双方只要让自己满意就行了,因此,除了做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之外,什么也不需要再等了。他再次动身击巴思的时候,大家都指望他下次来海伯里时,一定会把新娘带来。科尔太太的眼神似乎表明,这种指望是不会落空的。
他这次没逗留几天,爱玛(64)跟他很少见面。不过,就是这难得的见一两面,使她觉得这第一次接触算是结束了,并且得到一个印象:他如今摆出一副又怄气又做作的架势,并不比以前好。其实,她觉得很奇怪,她以前怎么会认为他讨人喜欢。她一看见他,心里难免会感到很不舒服。她只是从道德的角度,把事情视为一种赎罪,一种教训,一种对她心灵有益的羞辱办法,否则她真希望今生今世不再看见他。她祝愿他万事如意,可他使她感到痛苦。他如果能到二十英里以外去享受幸福,那她就要庆幸不已了。
他继续待在海伯里,这本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可是等他一结了婚,那痛苦肯定会随之减少。这样一来,可以免除许多徒然的担忧——缓和许多尴尬的局面。有了一位埃尔顿太太,就可以成为他们改变交往的借口;以前的亲密关系可以渐渐疏远,而又不招人议论。他们可以再度以礼相待。
说到那位小姐个人,爱玛(64)很是瞧不起她。毫无疑问,她还是配得上埃尔顿先生的。对海伯里来说,她还是够多才多艺的——也是够漂亮的——但是跟哈丽特比起来,可就显得很一般了。至于说到亲友,爱玛(64)心里倒是十分踏实。她相信,尽管埃尔顿先生条件很高,瞧不起哈丽特,但他并未找到一个比哈丽特更好的人。在这方面,事情似乎是可以搞个水落石出的。她是干什么的,当然还让人捉摸不定;不过她是何许人,也许还能打听出来。撇开那一万英镑不说,看来她一点也不比哈丽特强。她一没有名望,二门第,三没有显贵的亲戚。霍金斯小姐的父亲是布里斯托尔人——当然只能把他称作商人(译注:此话说得有些吞吐,因为经商在当时的英国被视为不体面的),她是他两个女儿中的小女儿。不过,看来他经商的整个收益非常有限,也就可以猜想他干的不是什么体面的行当。每年冬天,霍金斯小姐要去巳思住一段时间。可是她的家在布里斯托尔,就在布里斯托尔中心。虽然她父母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但她还有一个叔叔——他是搞法律的——没有人敢说他干过什么更体面的行当,只听说他是搞法律的。这个女儿就跟他住在一起。爱玛(64)猜想他是给哪个律师干苦差使,因为太笨,总也爬不上去。这门亲事唯一的荣耀,就在于那位姐姐。她攀上了一门阔亲,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绅士,就住在布里斯托尔附近,竟然有两辆马车!这就是这件事的结局,也是霍金斯小姐的荣耀所在。
她要是能把自己的法向哈丽特和盘托出,那该有多好啊!她是经她劝说才坠人了情网,可是天哪!要劝说她摆脱这份情感,可不那么容易。一个意中人盘踞了哈丽特的整个心灵,这种魔力可不是言语可以驱除掉的。也许可以用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当然也可以用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这是再清楚不过了;哪怕是罗伯特·马丁这样一个人,也能够取代他。然而她又担心,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医治她的创伤。有的人一旦爱上什么人,就会始终不渝地爱下去,哈丽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怜的姑娘啊!埃尔顿先生这次回来以后,她的心情可是比以前糟多了。她总要在这儿那儿瞧见他。爱玛(64)只见过他一次,可是哈丽特每天总有两三次,肯定要恰巧碰见他,或者恰巧他刚走,恰巧听到他的声音,或者恰巧看到他的肩膀,恰巧出了点什么事,将他留在她的幻想中,而这一切都是带着惊异和猜测的激烈心情进行的。此外,她总是听到别人谈论他,因为除了在哈特菲尔德以外,她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到埃尔顿先生的缺点,大家都认为没有什么比谈论他的事更有趣了。因此,每一篇报道,每一个猜测——关于他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可能发生的事情,包括收入、仆人和家具,总是给谈得沸沸扬扬。到人们个个都在称赞他,她也就越发敬慕他了。听到大家不停地谈论霍金斯小姐多么幸福,不停地议论埃尔顿先生多么爱她,她又感到非常懊悔,也很气恼。埃尔顿先生在房前屋后走过时的那副神态,他戴帽子的模样,全都表明他正处在热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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