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67)

2025-10-09 评论

  弗兰克是头天晚上到达兰多尔斯的。他心里着急,就想早一点赶到,于是便改变了计划,早启程,晚歇脚,紧赶快赶,争取提前半天赶到。她为此感到高兴。
  “我昨天就告诉你们了,”韦斯顿先生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们大家,说他会提前赶到的。我想起了我以前就常常这样。谁出门也不能在路上慢腾腾地磨蹭啊,总忍不住要比计划的走得快些呀。能在朋友们开始盼望之前就赶到,这是多大的快乐,即使需要路途上辛苦一点,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来到可以尽享其乐的地方,真让人高兴,”那位年轻人说道,“尽管我现在还不敢指望有多少人家可去的。但是,既然回家来了,我觉得我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听说“家”这个字,他父亲又得意洋洋地朝他望了一眼。爱玛(67)立即,弗兰克很会讨人喜欢。后来的事情越发坚定了她的这一看法。他很喜欢兰多尔斯,认为那所房子布置得令人称羡。他甚至都不肯承认房子太小。他赞赏那个地点、那条通往海伯里的小道、海伯里本身,还特别赞赏哈特菲尔德。他声称自己对乡村一向怀有只有自己的家乡才能激起的那种兴致,急巴巴的就想来看看。爱玛(67)心里有些怀疑:也许他从未有过如此亲切的想法。不过,即使他说的是谎话,那也是令人高兴的谎话,而且得很动听。他并不像是装腔作势,也不像是言过其实。瞧他那神态,他那谈吐,好像他真的感到非常高兴。
  总的说来,他们谈的话题无外乎人们初次结识时常谈的话题。小伙子提了不少问题:“你会骑马吗?有舒适的骑马道吗?有舒适的散步小径吗?邻居多吗?也许海伯里人交往比较多吧?这里及附近一带有几所非常漂亮的房子。舞会——开不开舞会?这儿的人们喜欢唱歌弹琴吗?”
  他的这些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们也随之变得熟识起来。这时,他趁他们双方的父亲正谈得起劲的当儿,把话题转到他的继母身上。他一说起这位继母,便赞不绝口,称赏不已,还因为她给他父亲带来幸福,并且热情地接待他,而满怀感激之情。这又证明了他很会讨好人——证明了他确实认为值得讨好她。在爱玛(67)听来,他发出的每一句赞美之词,韦斯顿太太都受之无愧。不过,他肯定不怎么了解实情。他懂得说什么话中听,别的事就没有把握了。“我父亲这次结婚,”他说,“是一个最明智的举动,每一位朋友都会为之高兴。他要永远铭记让他获得这般幸福的那家人,感谢他们对他恩重如山。”
  他还尽量表示这样的意思:泰勒小姐有这些功德,应该感谢她爱玛(67)。但他似乎没有忘记,按照常理,与其说是伍德豪斯小姐造就了泰勒小姐的性格,不如说是泰勒小姐造就了伍德豪斯小姐的性格。最后,他好像下了决心要把话锋一转,绕到心里想说的话上,便惊叹起泰勒小姐的年轻美貌上。
  “举止优雅,和蔼可亲,这是我早料到的,”他说。“可是不瞒你说,从各方面考虑,我原以为她只不过是个上了一定年纪、还算好看的女人,却没想到韦斯顿太太竟然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你把韦斯顿太太看得再怎么完美,我也不会觉得过分,”爱玛(67)说。“你就是猜她只有十八岁,我听了也会很高兴。可你真要这样说了,她准会跟你吵起来。千万别让她知道,你把她说成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我想这倒不至于,”弗兰克回答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说着谦恭有礼地鞠了一躬,“跟韦斯顿太太说话,我知道可以称赞什么人而不会被认为言过其实。”
  爱玛(67)心里一直在猜疑:他们两人相识以后,人们会产生什么样的期待。她不知道弗兰克是否也有这样的猜疑;他的那些恭维话究竟应该看作是对人们的期待表示认可的标志,还是表示不买账的证据。她必须和他多见几次面,才能了解他的癖性。现在,她只是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韦斯顿先生时常在想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她瞧见他将锐利的目光一次次地瞥向他们俩,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神情。即使他决意不看他们俩的时候,她也相信他时常在侧耳倾听。
  她自己的父亲全然没有这样的念头,他丝毫没有这样的眼力和疑心,这倒是个令人十分欣慰的情况。幸亏他既不赞成男婚女嫁,也无这方面的预见。虽说不管谁在筹备婚事,他总要加以反对,但他对这种事总是后知后觉,因而事前就用不着烦恼。看来,不到既成事实的时候,他似乎不会把哪两个男女情愫相通看得很重,认为他们打算结婚。他这样视而不见倒是不错,爱玛(67)感到庆幸。现在,他既不用作出任何令他不快的猜测,也不用怀疑他的客人可能居心不良,而只需充分发挥他那热情好客的天性,觉得弗兰克·邱吉尔先生不幸地在路上过了两夜,便关切地问起了他一路上的饮食起居,而且真是十分急切地想知道他确实没有着凉——不过,关于这件事,他要再过一个晚上才能完全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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