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父亲恳求去音乐厅,免得去看他称之为“有些浮夸、有茶点的英国剧”。他如愿了。当他们深夜的时候乘车返回卡尔顿饭店时,大街上正在公布号外上的消息:德国正在动员!
得克萨斯的姑娘去睡觉了,猜想着第二天早上的来信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奇。第二天早上带来的是:
亲爱的参议员之女:还是国会议员之女?我拿不准。但是当令尊不在得克萨斯的家乡时或通过他女儿的眼睛观看欧洲,他确实有那么一种威严的姿态。只是瞧上他一眼,我就得出这个印象。
然而,华盛顿远离伦敦,不是吗?而让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伦敦——不过令尊的选民绝不会知道的。一旦你从心灵中消除了那种旅游者的感觉,伦敦确实是一个美妙的、让人惊讶的城市。我一直在读几篇描写伦敦的文章,这些随笔精彩之极,让人爱不释手。它们出自一位新闻记者的手笔,这位记者第一次疯狂地爱上了伦敦是在七岁的时候——在这个年龄,对他来讲,大街角上的煎鱼店就是整个光彩照人的城市的象征。我与他在深夜中穿过了伦敦灰暗而阴森森的街道,时而踢到了垃圾桶,时而遇上了谈情说爱的伴侣。某一天,我可能会带你去看看这个伦敦——当然,我会保护你别踢到垃圾桶上,如果你是这种人的话。再一想,你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想听的是亚达菲街和已经去世的印度军上尉的故事。昨天,我从《邮报》上发现这些信息和休斯上校来访之后,整日平安无事。昨天晚上,我发出给你的第三封信。我在这个时明时暗的城市中徘徊了一阵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到阳台上去吸烟,在我周围有六百万户居民正在忍受酷热的煎熬。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有点失望和受骗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接连不断地看了许多令人激动的戏剧之后头一次回家消磨晚问时光时的那种感觉。今天,八月一日的曙光到来时,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其实,直到晚上,弗雷泽·弗里尔上尉突然死去这一事件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又让我不得安宁。这些发展确实是很奇怪的,来,我这就讲给你听。
今晚我在索霍区的一个小地方吃的饭。招待我的侍者是一位意大利人。和他一比,我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我只学了十课书的意大利语,居然还傻乎乎地得意得不行。我们谈到了菲那索莱,他曾住在那里。有一次我曾在月光下从菲那索莱乘车下山到佛罗伦萨。我记得一眼看不到头的围墙上挂着鲜艳盛开的玫瑰。我记得看见一所荒凉的修道院,两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修女哐啷哐啷地把门关上。我记得军营打出的探照灯,不时地扫过阿尔诺山和屋顶——在欧洲这里,战神永远都是睁着眼睛。花朵总是在我头上点头,不时在弯下腰来轻轻地从我脸上扫过。我开始想到,最终等待我的不是一座二流饭店,而是天堂。我幻想有个人可能也会这样走一回。有一天……有一天……
我在索霍区吃了饭。在炎热而雾气蒙蒙的八月的黄昏中,我开始返回亚达菲街。我边走边思忖着,我卷入的这起神秘的事件好歹算是平静下来了。在我的住宅前,我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我根本就没理会它就走进了阴暗的楼道,爬上了熟悉的楼梯。
我的房门敞开着。我的书房黑洞洞的,只是屋外城市的灯光照进来一点亮光。当我跨迸门内时,一股淡淡的丁香花芳香味扑鼻而来。我们的花园里没有丁香,即便有现在也不是开花的季节。不,这种芳香是一位女人带来的——一位女子坐在我的书桌旁,我进来时她抬起了头。
“请原谅我擅自闯入,”她用一种准确而严谨的英语说道,一听便知是从某本书上学的英语会话。“我来这里只与你谈几句话,然后我就走。”
我想不出说什么好,像个小学生似地站在那里屏着气。
“我的话,”那女人继续说道,“差不多就是忠告。我们并不是总是喜欢那些给我们忠告的人,但是我相信你会听进去的。”
这时我知道说什么了。
“我听着,”我傻乎乎地说,“不过,先点上灯。”我朝壁炉台走去,去拿火柴。
那位女人马上站了起来,面对着我。这时我看到她戴着一个面罩——不是那种笨了笨气的面罩,而是一种蓬松的样子很俏的东西,但又是可以把她的面目在我面前遮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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