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鹦鹉(78)

2025-10-09 评论

    陈端着一个堆满碗筷的托盘走进来,在桌子上放下两个热气腾腾的汤盘。
    “请赏光,”他说,“现在上的第一道菜需要借助于开罐器。”
    “罐头有年头了吧,查理。”伊登微笑着站起来,“好吧,我敢打赌,味道一定不错。你在厨房里还真有些魔法呢。”他们吃着。“查理,我一直在想,”年轻人说,“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在沙漠上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太渺小。看看我再看看窗外,我怎么能昂首挺胸、纵横四海呢!”
    “对于羽翼未丰的人来讲,有这种感觉不是件坏事。”陈安慰道,“中国人自古就有这种感觉,他们知道,在一望无际的海边,自己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细沙。结果呢?他会变得冷静、安详、谦恭,不像白种人那样勇气十足、又蹿又跳、骚动不安。生活对他来讲就不需要承受那么多严酷的考验。”
    “他也就更快乐。”伊登说。
    “是的。”陈边说边弄出一大盘罐头鲑鱼。“我在旧金山总能看到激动亢奋、躁动不安的白人。生活对他们来讲就像是发烧,只会越来越糟。这又何必呢?到头来又会怎样呢?我想还不是和中国人一样有着相同的归宿。”
    他们吃过饭,伊登想帮忙收拾碗筷,被陈婉言谢绝了。他坐下来打开收音机,于是一个男播音员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朋友们,在这个温馨的加利福尼亚夜晚,我们现在为您献上一个名副其实的精彩节目。正在梅森演出的《六月的夜晚》剧组的诺玛·菲茨杰拉德小姐将为大家演唱一首歌——嗯,你打算唱什么呢,诺玛?诺玛说还是让大家自己听听再说吧。”一听到姑娘的名字,伊登立刻唤来陈侦探。陈走进来侧耳倾听。“嗨,朋友们,”菲茨杰拉德小姐在向大家致敬,“我非常高兴能重返古老、迷人的洛杉矶。”
    “嗨,诺玛,”伊登说,“先别管什么歌不歌的,沙漠中有两位先生想跟你说句话。和我们谈谈杰瑞·德拉尼吧。”
    姑娘当然听不到他的话,她开始唱歌,是一种清亮、醇美的女高音。陈和年轻人默默地听着。
    “白人创造的又一个奇迹,”她唱完后查理说道,“我们和她相距遥远,却感觉如此亲近。我想我们必须尽快拜访一下这位女士。”
    “哦,是的——可怎么去呢?”伊登问。
    “一切都会安排好的。”陈说着一转身不见了。
    伊登拿起一本书翻看着,一小时后,他的思路被一阵电话铃声所打断。他拿起电话听到一个愉快的声音。
    “你还在明亮的灯光下坐着吗?”
    “是的。”
    “好吧,摄制组进城来了。”波拉·温德尔说,“过来吧。”
    伊登飞快地跑到自己房间。陈已在天井里生了一堆火,他正端坐在火堆旁,温暖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圆圆的、不动声色的脸。
    “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你是指我们那个谜团吗?”陈摇摇头,“不,我现在已经远离迈登庄园,而是在檀香山那温柔甜蜜的夜色中了,那里与沙漠寒气袭人的黑夜大相径庭。我必须承认我的心由于想家变得有些沉重。我在想我在蓬奇鲍山的简陋的房子,房上挂着灯笼,十个孩子围坐在一起。”
    “十个!”伊登喊道,“我的上帝,你作父亲了!”
    “是的,不错,我是个骄做的父亲。”陈说,“你要走吗?”
    “我想进城逗留一会儿。温德尔小姐刚刚打来电话,好像是摄制组到了。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迈登答应过他们,他们明天可以到这儿来拍片。我敢打赌,这老家伙肯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很有可能。最好还是先别告诉他吧,否则他会不让他们来的。我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渴望着能看到拍电影。这次我回家后能把我的体验讲给我的大女儿听了,她总是把自己埋在电影杂志里。在我们家里,祖先崇拜早已经被打破了。”
    伊登大笑起来,“那好吧,我希望你有机会看到电影。我不会回来太晚的。”
    几分钟后,在银白色的星光下,他又坐上了那辆敞篷车,不由自主地想起现在已被埋在埃尔多拉多一小块荒凉的坟地中的路易·王。但他很快就去想一些高兴的事了。他满怀期盼,生气勃勃地开车翻越大门口的两座姊妹山。沙漠城镇的黄色灯光在远处向他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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