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说得对,”布兰德说,“可来秃头旅馆这个主意并不像最初想像的那么妙,是不是?”
“这纯粹是个馊点子,”卡根答道,“根本没必要这样胡闹。我对海顿这样说过。那个电话铃啊吗?”
“不响,他们要跟我们联络时,电话就闪光,”布兰德对他说。
马吉先生和伯尔顿教授继续悄悄走上楼,后者应马吉的邀请,走进七号房间,在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我们卷入了令人难解的混乱之中,”教授说,“我不晓得你在这混乱之中处于什么位置。但我估计你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而我却蒙在鼓里。我脑子远不如过去好使了。”
马吉先生递给他一支雪前,说:“你要是以为,对这个‘捉迷藏’的把戏我了如指掌,就大错特错了。说实话,我像你一样懵懂无知。”
教授笑笑。
“也是,”他以一种不全相信的口气说,“也是。”
他开始津津乐道他讲起诗人乔叟的诗律。倏然有人敲门,随后卢·迈克斯先生伸进他那颗不招人喜欢的头。
“他们派我坐在过道上,”他说,“监视布兰德听见的那个四处乱跑的鬼魂。由于我生性爱热闹,所以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希望坐在你们的门口。”
“悉从尊便,”马吉答道,“这儿有把椅子。你抽烟吗?”
“谢谢。”迈克斯先生把椅子放在七号房间门口的边上,坐下。从那一位置,他可看到马吉房间的全景以及楼梯口。他用黄牙狠狠将雪茄的一端咬去。“别让我打断你们的话,先生们。”他说。
“我在正在谈论乔叟的诗体,”教授平静地说,“马吉先生——”
教授又用平稳的声调侃侃而谈。马吉先生仰靠在椅背上,对这场戏剧舞台的布置露出愉悦的微笑:迈克斯先生在烟雾缭绕中守卫在门口;市长和布兰德先生在楼下办公室里守候在电话交换机旁,等待着电话闪光,以告知他们外界有人要与秃头旅馆通话;黑暗中有个神秘的人物蹿来蹿去;一个漂亮的姑娘即将要让盲目信任她的马吉先生为她帮忙。
教授枯燥乏味地絮叨着。其间马吉先生打断他一次,诱引卢·迈克斯加入了谈话,因为他从窗外的光线中,看见车站的女子匆匆溜到了阳台上,自白的雪花飘洒在她的金发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迈克斯先生认为一支上乘雪茄的确可以抚慰心灵,便又从马吉手里接过一支。教授兀自说着。显然乔叟是他青睐的诗人。他又开始引用演讲词。马吉先生想象着他坐在讲坛上,身旁放着一个白色大水杯。
他说话时,马吉先生研究着他没有被胡子遮掩的那部分书卷气十足的面庞。在这个怪异事物层出不穷的谜团中,比较文学教授塞德斯·伯尔顿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他来秃头旅馆的目的何在?对于旅馆里人员的迅速变化,他为何显得无动于衷?而马吉先生却感到应接不暇。教授对周围发生的变化泰然处之,就像他从早餐盘子里拿起一个葡萄柚似地安详。当天早上,马吉先生出于试探的目的,将他暗示为谋杀的嫌疑,可老头儿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秃头旅馆充满怪异人物,而教授亦是怪异人物之一。马吉先生暗忖:打个比喻,即使罗马在他身边燃烧,教授也能安之若素地大谈特谈他的乔叟。这令马吉百思不得其解。
迈克斯先生趁教授讲话时大声打了个哈欠。
“有一次我和一个德国人下过棋,”他说,“还有一次听过一场关于净化政治的演讲,但都没有我现在干的这活儿枯燥。”
“抱歉,”马吉说,“我们使你感到乏味。”
“没什么,”黄脸迈克斯说,“我刚才坐在这里时在想,人们为何要相互猜疑呢。我一直认为,如果没有猜疑,这个世界将是个不错的地方。倘若猜疑长腿的话,十之八九猜疑的腿站不牢。”
迈克斯先生显然想拥有讲话权,伯尔顿教授于是欣然将它拱手献出。
坐在门首的小瘦子若有所思地将夹在两片薄嘴唇之间的雪茄翻转几下,继续说:“说到猜疑,让我想起一件事,是几年前普埃夫罗·塞姆对我说的。这事既滑稽可笑,又凄恻悲惨。普埃夫罗·塞姆是彬彬有礼的君子,靠智力生活,是个颇有点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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