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52)

2025-10-09 评论

    马吉先生没有理会被市长篡改的历史,离开他急忙朝诺顿小姐走去。
    他提醒她说:“你昨天曾答应指给我看舰队司令的照片。”
    “是的,”她说着迅疾站起来,“你在秃头旅馆已住了好几天,却还没像这位红得发紫的人表示过一下敬意,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领他走至悬挂在办公桌旁边的一张大照片前。
    “看,”她说,“这是司令在七月晴朗的一天。尽管天气热得烤人,他仍是副矜持孤傲的样子。这也是摇椅舰队崇拜他的原因之一。你想像的出此人到来之前所引起的诚惶诚恐吗?即使是总统、著名小说家等名人雅士一起莅临,也遮盖不住司令的光彩。”
    马吉先生凝视着那个神态倨傲、个头不高的人的像,他狠兜兜的小胡子似乎想迫不及待地弥补他头上的秃发。
    “避暑胜地的秃头英雄,”马吉说,“真是不可思议。”
    “哦,他们认为他是在海战中脱落的头发,”她笑道,“现在是冬天,又在下雪,否则我不敢对他如此不敬。瞧这边——司令站在游廊上,仿佛那游廊是战舰甲板。还有这张像,安迪·鲁特有失体统地把一只胳膊搭在了司令的肩膀上。那些老夫人们见到这张照片后,曾婉转地向鲁特先生提出不满。”
    “这张呢?”马吉问,与壁炉前的一伙人拉开了距离。
    “这张很宝贵——我不知他们为什么冬天把它挂在了这里。这是从一本杂志上剪下来的——是司令年轻时照的。你看,就算不留小胡子,他也有军人的气质。”
    “如今他是王后心目中的偶像了,”马吉笑说。他朝四下一望。“能不能看一眼司令玩儿牌的房间?”
    “往这边走,”她答道,“就是那张桌子。”
    他俩从办公室入口处的右手踅进扑克室,马吉先生立即轻轻关上身后的门。时机到了,他感到心沉了下去。
    “怎么样?”女子问,焦迫的神情溢于言表。
    马吉先生欲言又止,最后竟然老调重弹。
    “我爱你,”他极度渴望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想帮你。我得承认,好像又出了差错。我想让你得到那笔钱。我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不知事情的先后由来,但我仍愿把钱给你。我走上楼,决心把钱交给你——”
    “是吗,”她的声调至少比扑克室的温度低五十度。
    “是的,是真的。我不想强求你相信——可我说的是事实。我走到壁炉旁,我把包裹愚蠢地压在一块砖底下,结果钱不见了。”
    “实在是太晦气了。”
    “可不是。”她神态竟如此自若,令马吉先生很欣慰。“显然他们搜索了房间,找到了钱。现在他们占了上风,不过我打算——”
    他稍顿,因他留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对此是无动于衷吗?否也。比利·马吉看到她气得怒火中烧。
    他记得他笔下总是写漂亮女人在气忿时如何变得更加迷人。他暗忖怎么会犯下这样一个常识错误。
    “请你不要再说你打算如何如何了,”她从牙缝里说,“我已听烦了。你似乎很有这方面的本事,可你能成就的事却少得可怜。哦——我实在太傻了!竟然相信你。甚至昨晚之后我还相信你。”
    不,她不会哭的。她还不到流眼泪的程度。歌词里是怎么说的?“美丽显现在狂风大作,甩尾巴老虎可爱得夺人心魄。”这便是女人在生气时的美丽,马吉先生想。
    “我知道你万分失望,”他无奈地说,“我不怪你。不过你该晓得你错怪了我。我打算——”
    “有一件事你倒是可以打算做,”她锋利的笑容可以割碎玻璃,“而且我知道这次你不会失败,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完成它。你不要再把我当傻瓜看了。”
    “告诉我,”比利·马吉乞求说,“告诉我你是谁,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看不出我仍蒙在鼓里吗?你一定要——”
    她拉开扑克室的门。
    她步入另一个房间,大声说:“教司令玩儿纸牌戏的是一位英国军官。至少他本人是这样说的。这在摇椅舰队的眼里平添了几分浪漫色彩。你看不出吗?在印度炎热太阳之下的英国人。一位皮肤晒得黝黑、沉默寡言的漂亮男子在军营的游廊上无休止地玩儿单人纸牌戏?军营有游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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