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要越过这阻塞的行列,只有放弃大道,找寻一条小路。我下了车沿着大路往前走,看看有没有侧路旁道。以前我认得这一带能抵达目的地的小路,但现在已记不清了。
雨不像刚才那么大,天似乎要放晴。我知道雨一停,奥军的飞机就会来扫射这个行列,那时大家都会完蛋。我沿着大道继续向前走,找到一条通往北面的小路,夹在两块农田之间。我马上跑回去告诉他们改抄小路,越过乡野而行。
我们的三辆救护车依次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后来,看到了一家农舍,我们就把车停在那里。
农舍里没有人,房子又矮又长,屋前的棚子里支着葡萄藤。院子中有口井,三位司机打了些水装进汽车的散热器中。
除了两位女郎(她们不愿下车),我们一行进入了农舍。在地窖中我们找到了一大块干酪、酒和苹果,饱餐了一顿后又出发了。在我们的前边,道路狭窄而泥泞,在我们的后边,其余的车子紧紧尾随其后。
上午,雨停了。我们三次看到飞机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听见轰炸公路的声响。我们一行在小路上一路摸索,走了许多冤枉路,经过屡次打倒车来找寻新路。据估计,我们越走离目的地乌迪内越近。中午时分,艾莫的车子从一条绝路上打倒车时,车身陷入了淤泥中,车轮越打转陷得越深,到最后前轮入土,分速器箱碰到了地上,再也开不动了。补救的方法是先把软泥挖掉,再找些树枝垫进去,以便车轮上的链条不打滑,然后利用人力把车子推上路。我们大家都从车上下来围着车子。那两位上士仔细地看了一下车轮,随即一声不响地掉头就走。
我跑上去命令他们站住,回去砍树枝。他俩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固执地走上了泥泞的小路。当我再次命令他们站住时,他们反而越走越快了。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枪套,拔出手枪对准其中一个就是一枪,但没打中。听到枪声,他们拔腿就跑,我再次举枪向他们连射三枪,一个中枪而倒,还有一个则钻过路边的树林篱笆,逃到了我的射程之外。
博内罗要求亲手去结束那个中枪上士的性命,我教给他手枪的使用方法,他朝上士连开两枪,然后把他拖到篱笆边,非常自豪地向我宣告是他打死了那个上士。
我们开始砍树枝,博内罗在车前挖泥土。把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一切就绪后,艾莫开动了车子,我和博内罗在后面推车,车轮仍然直打转,树枝和泥土四处飞溅,车子还是陷在泥中。它与另两部车子绑好,拖着走试试,丝毫不奏效。又重新试了一遍第一种方法,这一次把那位上士尸体的军装大衣和披肩铺到车轮底下,再在上边垫些树枝,但车子依然没能开动。
我们决定放弃这辆车。艾莫拿了干酪、两瓶酒和披肩,跟着博内罗上了车,两位女郎被安排在车子的后部。我上了皮安尼的车子。我们又出发了。但车子在田间的软泥口没有行驶多久就又被完全困住了,两辆车的车轮都深深地陷入烂泥中。我们只好丢下车子,准备步行往乌迪内进发。
我给两位女郎每人十里拉,让她们向路的那边走,告诉她们在那儿能遇到朋友或亲戚,她们听不懂,但接钱后便上了路,还不时地回头望望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感。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路,这时大伙儿都幻想着那时要能有一辆自行车该多好。一路上,还隐约地听到远方有射击声。博内罗得意洋洋地自诩刚才开枪打死那个上士的壮举,后来他们都宣称自己并非无政府主义者,而是社会主义者。
说话间,我们向左拐了一个弯,上了一座小山,大伙儿都不再说话,大步流星往前赶,努力争取时间。
后来,我们到了一条河边,河水滚滚,桥的中部已被炸断。我们顺着河岸走,找寻可以渡河的中介。岸边除了被雨打湿的枝条和泥泞的土地外,没有任何东西,也见不到一个人,只有一长列被遗弃的卡车和运货马车。
终于找到了一座能渡过河的铁路桥。大家欣喜若狂,上了桥,天空又堆满了乌云,下起了小雨。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分开走,细心检查枕木和铁枕上有没有什么拉发线或者埋有炸药的痕迹。一切都正常,我们顺利地过了桥。我回头观看,发现河的上游还有一座桥,正当那时,桥上开过一部黄色的小汽车,车身很快被桥的两边遮住了,但我已看清车上坐着四个人的头上全戴着德军钢盔。我向其他人招了招手,他们紧跟着我爬下去,蹲在铁路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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