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杯葡萄酒吗?”
“谢谢,不要了。”
“免费的。”他说着倒了一小杯推到我面前。“前线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他们喝醉了。”他说。指了指两个士兵。我想他说的对,他们看上去醉醺醺的。
“说一说,前线究竟怎样?”他问。
“我也不知道。”
“我看见你翻墙过来的,你刚下火车。”
“打了个大败仗。”
“我看报了,到底怎样了,结束了吗?”
“我想还没结束。”
他从一个矮瓶子里又倒了杯葡萄酒。
“如果你遇到了麻烦,我会帮助你的。”
“我没事儿。”
“如果你有麻烦,就留在我这儿。”
“我藏在哪儿?”
“藏在房子里,许多人都藏在这儿。谁遇到了麻烦都可以留在这儿。”
“许多人都遇到麻烦了吗?”
“每个人的麻烦都不同。你是南美人吗?”
“不是。”
“会说西班牙话吗?”
“会一点儿。”
他擦干净了吧台。
“现在离开这个国家可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也不打算离开。”
“你想在这儿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会看出我的为人。”
“上午我得出去一下。不过我会记住你的地址,并返回来的。”
他摇摇头:“你说话的架势表明你不会回来了。我想你可能确实遇上麻烦了。”
“我可没遇上麻烦。不过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我很高兴。”
我拿出十里拉的钞票,付咖啡的钱。
“和我一起喝一杯葡萄酒。”他对我说。
“没必要。”
“喝一杯。”
他倒了两杯。
“记住,”他说:“回到这里来,别让人把你骗了,到这儿你会很安全。”
“我知道了。”
“你真的明白?”
“是的。”
他是认真的。“那么我给你提个醒。别穿那件大衣出去。”
“为什么?”
“从袖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肩章被撕去了。衣料的颜色不一样。”
我什么话也没说。
“假如你没有证件我会给你证件的。”
“什么证件?”
“准假证。”
“我不需要证件,我有证件。”
“好吧。”他说:“假如你需要,我会搞到你想要的那种。”
“这样的证件要多少钱?”
“得看是什么证件,价格很公道。”
“现在我不需要。”
他耸耸肩膀。
“我一切正常。”我说。
我出门的时候,他说:“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忘不了。”
“希望再见到你。”他说。
“再见。”我说。
在外面,我尽量远离有军警的车站,在一个小公园边上找到了一辆出租马车,我把医院的地址给了车夫。到了医院,我去了门房的小屋,他的妻子拥抱了我。他和我握握手。
“你回来了,平安无事。”
“是的。”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你好吗,中尉先生?你怎么样?”他妻子问。
“很好。”
“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吗?”
“谢谢,不吃了。告诉我巴克莱小姐现在在医院吗?”
“巴克莱小姐?”
“英国护士。”
“他的女朋友。”他妻子拍拍我的胳膊笑了。
“不在。”门房说:“她出门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确定吗?我是指那个高个子金头发的英国小姐。”
“我知道,她去斯坦莎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两天前与其他英国小姐们一起走的。”
“天哪。”我说,“希望你帮帮我,别告诉任何人说你看见我了,这至关重要。”
“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他说,“我不要钱。”
“中尉先生,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他妻子问。
“就这些。”我说。
“我们守口如瓶。”门房说,“需要我们帮助就尽管说。”
“好的。”我说,“再见,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他们站在门口,看着我上了车。
我上了马车,把西蒙的地址给了车夫。西蒙是我的熟人,他研究声乐。
西蒙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玛进塔门。我去看他时,他还躺在床上睡意朦胧呢。
“亨利,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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