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1941-1945)(232)

2025-10-09 评论

  英国人当时顶住了要在法国登陆的计划,这是一次聪明之举*月间的迪埃普之役,大部分加拿大入侵部队不是在我们手中送命就是当了俘虏,这一点可以用来作证。如果在一九四二年或者即使是在一九四三年试图要在法国登陆的话,英美联军,特别是初出茅庐的美国兵,会受到何等热烈的欢迎。但是在北非登陆之战中,他们可就恰恰是象罗斯福所盘算的那样,如同举行一次茶会一般轻松愉快;事实确是如此,直到隆美尔在阿拉曼大战之后挥师横越大沙漠,这才教他们首次尝到了货真价实的战争的辛辣滋味。
  英译者按:冯。隆故意贬低有史以来就其规模、困难,以及所取得的成就而言都是无与伦比的一次远渡重洋的进攻作战。如果说这次作战显得轻而易举,那是因为它计划得周密,执行得完美。要不然的话,它也未始不会是象加利波利登陆战那样的一场惨败,而失败的规模可就大得无法比拟了。

  她跃身投入他的怀抱。拴在链条上的皮包敲中她的臀部。重重的敲击,紧紧的拥抱,她嘴上的热烈而急切的亲吻,几乎全都没被感觉到,因为她已是灵魂出窍,眼神迷乱。
  “小儿子在哪儿?”拜伦问她。
  她紧紧捏住他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象是要把她的惊喜交集的爱情全部集中到她紧攥着的掌握中去。她拖着他绕过餐室外面阴暗的走廊,转了几个弯。这套住房的里屋正在闹翻了天:这是一间大卧室,男孩子们笑着嚷着追逐小姑娘,姑娘们厉声尖叫着四处躲藏。一个小女孩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穿干净蓝水手衫的小孩。
  “那儿。他就是你儿子。”
  从餐室里传来众口一声的合唱:小小山羊做小贩,宝宝也干这行当。
  葡萄干和杏仁,睡吧睡吧,小宝宝。
  拜伦站着目不转睛地看那婴孩。孩子们看见了他,便都站着不跑了,他们的喧闹也安静下来。娜塔丽使劲克制住自己,才没哭出来,只问了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他很象我。”
  “上帝,瞧你说的!他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小塑像。”
  “我抱他起来他会害怕吗?”
  “试试看!”
  拜伦穿过静悄悄的孩子们,走向那婴儿,把他抱了起来。“喂,孩子。我是你爹。”
  松手交出小孩的那姑娘皱起眉头,因为听不懂英语。路易斯瞧瞧妈妈,又瞧瞧爸爸,把两只小手放在拜伦的腮帮上。
  “他是个沉小子,”拜伦说。“你是用什么东西喂他的?”
  “我跟你说了你会不相信。章鱼。鸥鸟。什么都吃!”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涌出来的泪珠儿,他用手指背去揩拭她的面颊,她方才感觉到又湿又滑。“他已经是个走天下的人了,你知道。吃下肚的山羊奶和干酪也不知道有多少了。拜伦,你欢喜他吗?”
  “他是个棒小子,”拜伦说。
  别的孩子们都在看着,都在听着,没人交头接耳,也没人露出笑容,一张张小脸都是神情严肃而充满好奇。娜塔丽仿佛也看得见他们睁得大大的一本正经的小眼睛里所见到的拜伦:一个身材高大、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基督教徒,面容刚强,一身外国服装,还有一个皮袋子用链条拴在手腕上;他的外貌和言语都不属于他们本族人,但却俨然是一副做爸爸的神气,把一个他们自己人抱在手里。
  “来。你得先见见埃伦!然后我们再到我的房间去说话,我的上帝,我们总该有话要说吧!你得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到现在还吃惊得合不拢嘴呢。”她把孩于接过去,皮公文袋在他们两人之间晃荡。“拜伦,这是什么东西?”
  “过一会儿我也会把它说给你听的。”
  拜伦在餐室里出现,引起了经久不息的、象开了锅似的轰动。醉醺醺的埃伦大喜过望,激动地用意第绪话向大家说明——“娜塔丽的男人从美国来,是美国海军!”——众人喷喷议论,挨个儿握手道好,在拉宾诺维茨旁边摆上一个新的座位,添给他们一道道菜和一巡巡酒,在拜伦硬咽下去几口他根本不想吃的食物的时候那一阵用意第绪语唱的情绪热烈的欢迎曲——所有这些都得占去时间,可是谁也推不掉犹太人的殷勤好客。
  娜塔丽抱着路易斯站在门口,看得出了神。他就坐在门德尔松一家人中间,她的拜伦。亨利。饭桌上点起了八支斋戒日的蜡烛,其中有两支是她亲手点燃的——这真是她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场面。尽管他显然不很自在,可是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意第绪语的祝贺恭喜,他还是一面听着杰斯特罗给他翻译,一面作出亲切热情的回答,而所有在场的人都在热情洋溢地接待他。他是她的丈夫。凭这一点就够了。他还是美国海军的军官。虽然美国领事馆驳回了有些人的申请签证,那也没关系。他们也跟法国人一样,跟大多数欧洲人一样,都在等待着美国人对希特勒发动反攻,如同他们笃信上帝的祖先等候着救世主的降临一样。象闪电一般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们跟前的拜伦,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奇怪。美国人本来就是超人嘛。反正各种各样令人吃惊的事在这些人看来都成家常便饭了;生活已经陷于混乱,不见得有哪一桩事情和别的事情相比会显得格外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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