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1941-1945)(233)

2025-10-09 评论

  拉宾诺维茨和拜伦之间的泪不相同使她深有感触,这两个男人此刻正在蜡烛光中比肩而坐,因为现在已经停电。矮胖的巴勒斯坦人面色白皙,两肩低垂,尽管他现在心情平静,他的表情也是一种疲惫、悲哀和决心的混合体,他和拜伦显然不是属于同一个民族。她的丈夫则有一个美国人的眼光明亮、充满自信、不脱稚气的神情。他的脸上添了一番有过新经历的痕迹,至于到底是些什么经历,还有待于听他介绍,不过这个拜伦。亨利即使活到九十高龄,即使一生都过着艰苦岁月,他的相貌也决不会跟阿夫兰。拉宾诺维茨相象。
  “对不起,我该告辞了。”拜伦站起来。他们也不挽留,只是响起一片再见声。娜塔丽抱着路易斯,把他带到墙壁上堆满了黄封面存书的小房间。门德尔松太太凭借梳妆台上燃着的一支长蜡烛的光亮正从壁橱里拿出埃伦的睡衣睡裤和晨衣。惯常是埃伦睡的双人床已经铺换一新。娜塔丽的小床已经收起拿开。“你叔父上别处睡了,祝你们节日好,再见,”她一口气说出这一串意第绪话便走掉了,不给娜塔丽一点儿时间笑一笑,红一下脸,或是道一声谢。
  “我一个字也不懂,”拜伦说,“她可真是个好妇人。那门是怎么锁的?”
  “有两道闩,”娜塔丽有点犹豫地说,她正在把张口打哈欠的路易斯放到童床上。
  “好,锁上它。”他用一把钥匙从手腕上解开链条,随手把皮包扔在椅子上。“我是个临时外交信使,娜塔丽。所以我才带着这玩意儿,所以我才上这儿来。我的工作是在直布罗陀的一艘潜艇维护艇上。我从八月份以来都在那儿。”
  “你是怎么干上这个差使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哦,亲爱的——”
  “都是恰好碰上的。”他一下把她搂在怀里。
  她听任他紧紧搂抱她,不住地吻她,尽管她自己都快要全身麻木了,她一心只想使他快活。她想起了如果两口子马上就急匆匆地相亲相爱,她所穿的令人作呕的内衣可就要暴露在他面前;都是些粗厚的灰色棉织品,在锡耶纳所能买到的,只配母猪穿。她所珍爱的在里斯本买的女式内衣仍然带在身边,可是她又怎能使他暂且住手让她换上内衣呢?娜塔丽巴不得马上就赤条条地在旧地毯上躺下,她的心头洋溢着不胜惊异的仰慕和感激之情,但是有一点却是她办不到的,那。就是情欲冲动。他象一颗炮弹一样嗖的一声射回到她的生活中来了;没想到他的热吻停止了,他的拥抱也放松了。“娜塔丽,那娃娃在瞧着我们。”
  路易斯确实站起来了,两手抓住童床栏杆,神情活泼地看着他们两人。
  “哦,没关系,他不过是个一岁的娃娃,”她嘀咕一声。“他就象一只烷熊那样好奇。”
  “烷熊,见鬼。他的神气好象是在把一切都记下来似的。”
  娜塔丽忍不住一阵笑。“也许是这样,亲爱的。他也有一天会轮到的,你明白。”
  “说实话,我觉得别扭,”拜伦说,两手放掉了她。“说来古怪,可是一点不假。那娃娃长了一对大人眼睛。”
  “确实,亲爱的,”娜塔丽说,她竭力想不出声地深深缓一口气,“我干嘛不把他洗干净了上床呢?你不在意吧?我们可以谈一会儿,也好让我对你更亲近一点。”
  “很好,就这么着。你想得比我好,我是打算把童床象鹦鹉笼子一般遮盖起来。”
  “你瞧,亲爱的,你总得定定心,”她又笑了。拜伦跟她戏谑一向都使她觉得开心,而此刻她的神经却绷得象琴弦一般紧。“这一番动作显然使他觉得十分新奇。”
  “我想也是。他真的会走路说话了吗?”
  她把他从童床里抱出来,让他两脚站在地上。路易斯歪歪倒倒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拜伦,等他喝采叫好;看得出来,他对此已有很大爱好。
  “表演得好,小乖乖。现在你再说点什么。”
  “哦,那你可听不懂他。”她抱起路易斯,在屋角的一个洗涤盆里把他脱光了给他洗身。“他叽哩咕噜把意第绪话、意大利话和法国话都混在一起了。”
  “我倒爱听一下。”
  她有点含羞地斜瞥他一眼,说道:“你的模样真帅。”
  “你可长得更加美了。”
  她觉得浑身甜滋滋的。“你爸爸呢,华伦呢?你收到他们的信吗?他们都好吗?”
  “华伦?这是怎么回事?红十字会没把我的信转到吗?我给斯鲁特的信里也说了华伦?”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赫尔曼·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