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34)

2025-10-09 评论

    舵手藩可是个好打扮的年轻农民,羊皮上农上绣着美丽的花纹。他看上去挺平和,眼神有点冷漠,不爱说话,又不大像农民,他的雇员库尔什金倒是个地道的农民。
    库尔什金衣冠不整,首如飞篷,破大衣,腰里系一根绳子,头顶破神父帽,外加一脸的伤痕。他的撑船技艺并不高明,一边用长篙拨着冰块,一边咒骂:“去一边去……往哪儿滚……”我和洛马斯并肩坐在箱子上,他低声说:“农民都痛恨我,特别是富农。我恐怕会连累你的。”
    库尔什金放下长稿,扭过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说:“你说的没错,他们最恨你。神父也最烦你。”
    “的确如此。”潘可夫又加以证实。
    “神父这个狗杂种,他简直把你当成了卡在他咽喉里的骨头。”
    “是有许多人恨我,但也有许多人喜欢我,我相信您也会交上好朋友。”洛马斯发是说。
    三月天依然是春寒料峭,虽然阳光明媚,却并不暖和。河面上浮动的冰块像牧场上一群群的白羊,树枝还没有发芽的迹象,有些沟坎、角落里仍然有没溶化的白雪,梦一般的感觉。
    库尔什金一边装烟斗,一边发表自个儿独特的见解:“就因为他是神父,尽管你不是他老婆也得按照主的旨意去爱他。”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洛马斯有点故意嘲讽似地问他。
    “噢,民流氓地痞们干的,”库尔企金满不在乎地回答,他又骄傲地说:“不,不是这么回事。有一次,是炮兵们打得我,打得好惨。我都奇怪我今天居然活着。
    “为什么打你?”潘可夫问他。
    “你指的哪一次?”
    “什么?就问昨天吧。”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们那儿的人就这个脾气,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长角山差羊一样顶起来了。打架是家常便饭。”
    “我猜,你是祸从口出,你的嘴太碎了……”洛马斯说。
    “就算是吧。我这人就是一个毛病:好奇。总爱打听个事,一听到什么新闻,我打从心眼快活。”
    这时船猛地撞在了冰块上,差点把他摔下去,他急忙抓住长篙。潘可夫说了他几句:“我说斯契潘,你撑船小心点物吗?”
    “那你别和我说话了,我可不能一心二用,又说话工作……”库尔什金拨开冰块,咕哝着说。
    两个人友善地争辩着。
    洛马斯回过头来对我说:
    “这儿的土地没有乌克兰肥活,人却比乌克兰强得多。”
    我仔细地他讲,他沉稳的作风和清晰的口齿,让我信服他,我觉得这个人学识渊博,又能掌握分寸。
    我最高兴的是:他从未提及我自杀之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问了。我恨透了这个问题,我根本无回答,连我自个儿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干这样的蠢事。洛马斯千万别识破我呀,让我怎么答复呢?抛开这件事吧,看。美丽的伏尔加河多么宽广,多么自由。
    船靠右行驶,河水左面一下子宽阔起来,河水上了长草的岸边。春污已经开始了,看着河水的起伏,波浪的光涌真是舒服极了。
    晴朗的天空下,几只黄嘴鸦披着黥亮的羽毛书记着筑巢,向阳的地方令人欢喜地长出了嫩嫩的绿草。空气微寒,但心却是暖融融的,就像春天的土地孕育着新的希望。春天令人陶醉。
    中午我们到达目上地,这是一个美丽的村庄。以前我坐船经过这里,就贪婪地大饱过眼福儿。

    克拉斯诺维多渥村的制高点是建在高山的一座蓝色圆顶教堂,从教堂往下是连绵不断的一幢幢造型别致、又十分牢固的小木屋。房顶上的黄色木板或如花似锦的草丛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一派田园风光。
    船靠岸我们开始卸货,洛马斯取货给我时说;“您力气不少埃”然后,又不经意地问:“胸还疼吗?”
    “一点也不疼了。”
    他这样细腻、体贴的关怀真让我感激万分,因为我是多么不愿意这些农民知道我的“辉煌”历史呀。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高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