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20)

2025-10-09 评论

  “我希望戴弗夫妇不知道这件事。”萝丝玛丽说。
  艾贝瞧了瞧他的手表。
  “我要上楼去看一下麦基斯克——你想去吗?他觉得他孤单无助——我敢说他不在睡觉。””
  萝丝玛丽想象得出,这个神经紧张、体质赢弱的男子可能绝望地熬了一夜没睡。她在同情与厌恶之间犹豫了一会,便答应去看他。她浑身带着清晨的活力,在艾贝身边轻快地上楼去了。
  麦基斯克坐在床上,喝酒激发起来的斗志丧失掉了,尽管此时他手平还端着一杯香摈酒,他看上去非常虚弱,脸色苍白,心情坏透了他显然一整夜在写东西、喝酒。他茫然地望着艾贝和萝丝玛丽,问道:
  “到时候了吗?”
  “没有,还有半小时呢。”
  桌子上摊满了纸,看得出他在艰难地写一封长信。最后几页纸上的字写得很大,很潦草。在渐渐变暗的柔和的灯光下。他在信的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接着把信塞进一只信封,随后把它递给艾贝。
  “这是给我妻子的。”
  “你最好去用凉水冲一下头。”艾贝劝他。
  “你认为我最好去冲一下头?”麦基斯克迟疑地问道,“我可不想弄得太清醒了。”
  “不过,你现在的脸色太难看了。”
  麦基斯克顺从地走进了盥洗室。
  “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他人声说道,“我不知道瓦奥莱特如何回美国去。我没有买任何保险。我从未想过这种事。”
  “别瞎说了,一小时后你会回到这儿用早餐的。”
  “是的,我知道。”他头发湿湿地回到房间。他仿佛第一次见到萝丝马丽似的看着她。突然他眼眶里闪动着泪光。“我写不完我的小说了。这就是我伤心的原因。你不喜欢我,”他对萝丝玛丽说,“但是我也无能为力。我原本就是个文人。”他发出一阵含糊、沮丧的声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一生做过许多错事——许多,但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名人了——从某些方面来说——”
  他不再说话,对一支已经熄灭的香烟吹了日气。
  “我却是喜欢你的,”萝丝玛丽说,“但是我认为你不该去决斗。”
  “是的,我应该设法痛打他一顿的,但这下子完了。我让自己卷到本不应卷入的事情中去了。我的脾气很暴躁——”他眼睛盯着艾贝,似乎期待他对这番说明表示异议。接着他发出一声怪笑,把那支没有丝毫火星的烟蒂举到嘴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麻烦是,决斗是我提出的——要是瓦奥莱特不再开口,我也就不会提出决斗了。当然,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脱身走开,或者置之不理,对整个这件事一笑了之——但是我觉得瓦奥莱特永远不会再敬重我了。”
  “哪里,她会的,”萝丝玛丽说,“她会更敬重你的。”
  “不——你不了解瓦奥莱特,她一旦占了你上风,她会非常厉害。我们结婚二十年了,我们有过一个七岁的女儿,她死了,而这以后的情形会怎么样你是应该知道的。我们两个都有过一些私情,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彼此还是疏远了——昨天夜里她还骂我是个胆小鬼呢。”
  事情确实麻烦,因而萝丝玛丽没有再搭腔。
  “好吧,我们尽可能避免造成伤害。”艾贝说。他打开一只皮箱。“这些是巴尔邦决斗用的手枪——我借来的,这样你可以熟悉一下。这些手枪他装在旅行箱里随身带着。”他拿出一把老式手枪掂了掂分量。见此情景萝丝玛丽惊叫了一声。麦基斯克则心神不安地望着这些手枪。
  “噢——是不是我们走上去站好用四五式手枪对射?”他问。
  “我不知道,”艾贝冷峻地回答,“要我看,你用长简手枪可以瞄得更准些。”
  “距离是多少?”麦基斯克问。
  “这个我问过。如果一方或另一方务必要在决斗中丧命,那就把距离定为八步;如果只要他们受点皮肉之苦,那就是二十步的距离;要是决斗仅仅涉及他们的荣誉,那就是四十步的距离。他的副手同意我的意见,将距离定为四十步。”
  “这不错。”
  “普希金①小说中写过一场精彩的决斗,”艾贝回忆着,“双方都站在悬崖边上,这样要是他被打中了,他就整个儿完蛋了。”——
  ①普希金(179一1837),俄国著名诗人、小说家,代表作《叶市盖尼-奥涅金》。
  在麦基斯克看来,这种事似乎是十分遥远和不切实际的,他凝视着艾贝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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