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勃伦塔诺,德国心理学家、哲学家,意动心理学创始人。
②美国纽约州西部港市。
③摩洛哥北部城市。
④美国马里兰州北部港市——
我放下窗帘你不介意吧?
他朝皮尔斯走去,但他忙于给一位女士办事,迪克四下看了看,明白只有把支票交给旁边桌子的卡萨苏思了,因为他闲着。
“你好吗,迪克?”卡萨苏思热情地打招呼。他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有一天我们谈起费瑟斯通,我就想到了你——他现在在加利福尼亚。”
迪克瞪大了眼睛,向前倾了倾身子。
“在加利福尼亚?”
“我是听人说的。”
迪克递过支票。为了让卡萨苏思把注意力集中到支票上来,他朝皮尔斯的桌子望去,并朝后者友善地扬了扬眼睛,引起他的注意,皮尔斯知道这眼神同三年前的一个老笑话有关,那时,皮尔斯同一位立陶宛①女伯爵有瓜葛。因而皮尔斯也心领神会,咧嘴笑起来。这时,卡萨苏思核实了支票,不再延搁他喜欢的迪克,就站起身来,摘下夹鼻眼镜,重复说了一句,“是的,他在加利福尼亚。”——
①波罗的海东岸国家,曾为前苏联加盟共和国。
这时迪克看见佩林,他坐在这一排办公桌的前边,正在和世界重量级拳击冠军聊天。佩林朝他瞄一眼,迪克明白他在考虑让迪克过去,把迪克介绍给拳击冠军,但他最后决定不这么做。
他不想再跟卡萨苏思东拉西扯,而是专注地看着铺有玻璃的办公桌——就是说紧紧盯着那张支票,研究一番,随后看起重要事项来。他的目光掠过第一根大理石柱子,落到这位银行职员的右首,又摆弄一下他带着的手杖,帽子和信件——他说声再见,便走出门去。他早就给过门卫好处,因而出租车一下就靠到了路边。
“我要去潘秀电影厂——它在帕西①的一条小街上。你把车开到米特。到那儿我再给你指路。”——
①巴黎城西一个地区。
他不仅被过去四十八小时内发生的事件弄得手足无措,他甚至都不知道下面要做些什么。他在米特付了车钱,朝电影厂方向走去,还未走到电影厂跟前,他先穿过马路来到街对面。他衣冠楚楚,手杖也很高档,但他却像动物那样被役使和驱赶。只有埋葬了他的过去,埋葬了近六年来的努力,才有真正的高贵可言。他像个塔金顿①笔下的蠢笨少年,在这段街区匆匆地走来走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胡走一气,生怕错过从电影厂出来的萝丝玛丽。这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地段,旁边一家商店的门上,他看见一张招贴,“一千件衬衫”。橱窗里尽是这种衬衫,堆积着,有的还配有领带,压着、挂着,花哨地摆放在陈列柜的地板上。“一千件衬衫——数数吧”。在另一边,他看到这些招牌,“纸张店”、“糕点铺”、“处理商品”、“廉价商品”——还有裹着“易褪色的布”的康斯坦丝-塔尔梅奇②。更远处,是更凄凉的广告,“教士服装”,“讣告”及“葬礼”。全跟生与死有关——
①塔金顿(1869-1946),美国小说家和剧作家,其作品多描写美国中西部生活。
②20年代开始走红的美国女影星,曾在《偏执》、《蜜月》等影片中担任女主角。
他知道他眼下所做的将是他生活中一个转折点——它不同于先前所做的一切,甚至也不同于他希望在萝丝玛丽身上产生的结果。萝丝玛丽总是把他视作正确的榜样——他此刻在这段地区走来走去简直是一种侵犯,但迪克这一行为的必要性,是某种内部现实的反映:他是情不自禁地去那儿,或站在那儿的——他的衬衫袖口正好垂到手腕,他外衣的袖口像阀门似的正好包住衬衫袖口,衣服的衣领贴着他的脖颈;他的头发修剪整齐,他手拎着小巧的公文包,俨然一个花花公子——就像是另一个人觉得有必要站在费拉拉①的教堂前,悲痛地仟悔。或许迪克正在对尚未忘怀、尚未忏悔、尚未处理的事情祷告吧——
①意大利一地名
他在那儿逗留了三刻钟,之后他突然与别人有了接触,这正是那种对他来说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尤其当他处于不想见任何人的心境。他有时固执地保护着他易受伤害的自我意识,以致他常常挫败自己的意图。这就像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故意弄出一个悬念,以刺激观众的情感,吸引他们的注意,以便使他人产生一种能力来填补他留下的空白。同样,我们很少对需要和乞求我们怜悯的人表示同情——我们将同情保留给那些人,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让我们体验到怜悯的抽象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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