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70)

2025-10-09 评论

  夏天没有人去里维埃拉,所以我们盼望有一些客人来,我们好有些活于。这里有一些法国人——上星期,米丝廷盖特惊奇地发现旅馆开门营业了,还看到了毕加索①和《别挂在嘴上》的作者②——
  ①毕加索(1881-1973),西班牙著名画家。
  ②作者不详。
  ……迪克,你登记时为什么用戴弗先生和戴弗太太,而不用戴弗医生和戴弗太太?我只是有些好奇——我也是刚想起来——你教导我,工作就是一切,我相信你。你常说,一个男人要见多识广,要是他不再学习,他就会混同于一般人,关键是要在他停止学习之前,就获得力量。要是你想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也行,但你的尼科尔也必须跟着你亦步亦趋,亲爱的?
  ……汤米说我寡言少语。自从我病好之后,这是第一次我跟迪克说这么多话,深夜,我俩坐在床上,点着烟,当天边露出蓝色的晨曦,我们一头倒在枕头上,不让晨光照在我们的眼睛上。有时,我唱歌,逗弄小动物玩,我也有一些朋友——玛丽就是一个。玛丽和我说话时,其实我俩谁也不听谁。说话是男人的事。我要是说话,我就跟自己说,我可能就是迪克。我还甚至是我的儿子,想象他多么聪明,又多么笨拙。有时,我又是多姆勒医生,有一次,我甚至成了你的一部分,汤米-巴尔邦。汤米爱上了我,我想,他高雅、热情。够了,够了,这样一来,他和迪克开始互相厌恶了。总之,一切还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我处在爱我的朋友当中。我和我丈夫以及两个孩子呆在这块静谧的海滩上,一切都好——要是我能把这本该死的马里兰鸡食谱译成法文的话。我把脚趾埋在暖乎乎的沙里。
  好的,我来看。又有许多陌生人——哦,那个女孩——是的。你说她看上去像谁……不,我没有,我们在这儿没有多少机会看美国新电影。萝丝玛丽是谁?噢,七月份我们这儿变得非常时髦起来了——我觉得非常奇特。是的,她很可爱,但是到这儿来的人也太多了。

  八月,理查德-戴弗先生和埃尔西-斯皮尔斯夫人坐在阿里埃露天咖啡馆的绿阴下,那些树上落满了灰尘。烈日烤过的土地使云母失去了光泽。海岸边刮来的一阵强劲的北风扫向埃斯特拉①,港湾中的渔船随之晃动起来,将一根根桅杆指向寂寥的天空——
  ①法国地名。
  “今早我接到一封信,”斯皮尔斯夫人说,“因为那些黑人,你们大伙的处境有多么可怕!但萝丝玛丽说,你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萝丝玛丽应该获得嘉奖。那件事真让人烦心——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倒是艾贝-诺思——他飞往勒阿弗尔①了——他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①法国北部港市。
  “我听说戴弗太太心情不好。”她谨慎地说。
  萝丝玛丽在信中写道:
  “尼科尔看来脑子出毛病了。我不想同他们去南方,因为我觉得迪克要操心的事够多了。”
  “她现在好了。”他说着有些烦躁起来,“这么说你明天要走了。什么时候动身?”
  “很快。”
  “天哪!看到你离开真让人受不了。”
  “我们很高兴到这里来。我们过得很愉快。你是萝丝玛丽中意的第一个男子。”
  又一阵大风从拉纳普勒①的斑岩小山间刮来。空中的气息使人觉得:地球正匆匆赶往另一种气候,不合时宜的盛夏季节已经结束了——
  ①法国地名。
  “萝丝玛丽有过一些恋人,但迟早她总是把她看上的男子交付给我——”斯皮尔斯夫人笑了起来,“捉摸一番。”
  “那我是免了。”
  “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她在我见到你之前就爱上你了。我要她向前走。”
  他看出斯皮尔斯夫人的计划中并没有为他,或为尼科尔考虑的成分——他看出她的不道德行为源自她的退隐状态。这是她的权利,她的养老金,她自己的感情退下来就靠这些了。女人在为生存而进行的战斗中老想占有一切,很难指控她们犯下了如男人所犯的叫做“残酷”的罪行。只要恋爱与痛苦的游戏在适当的范围内进行,斯皮尔斯夫人就会以一个阉人般的超然和情趣旁观着。她甚至都不去考察萝丝玛丽受到伤害的可能性——或者,她是否很有把握萝丝玛丽不可能受到伤害呢?
  “要是你这么说,那我也不认为这对她有什么害处。”他干脆把假面具戴到底,似乎他仍然不动感情地在为萝丝玛丽着想。“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还有——生活中的许多重要时刻,开始时似乎都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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